昨天,当50岁的郑卫海把男子标枪F57级的银牌挂在脖子上时,他笑得比身边的冠军还开心。
已有两枚残奥银牌、在此前三届全国残运会中共获5金1银2铜的老郑,为何对这一银如此看重?他憨厚地笑道,银牌对他而言同样意义非凡,在这把年纪,只要坚持下来,都是胜利。
标枪F57级即下肢残疾的轮椅标枪比赛。老郑夺银的成绩是30.25米。男子选手把标枪扔到30米开外,差不多是中学生的水平,但对下肢残疾的选手来说,要坐上轮椅,不能助跑,全靠上肢和腰腹力量,难度可想而知。
老郑说自己第一掷后,肩膀的老伤就复发了,也无法继续余下的比赛。但这也是他对自己满意的地方,“副项拿银,我已经很满足了。”
老郑的主项是铁饼,除了标枪,他还兼铅球,可以说是投掷项目的全能选手。事实上,他的体育之路起步时甚至练过乒乓球、射击和游泳。老郑说,20多年前自己刚开始决定用体育来改变自己的时候,并没有明确定位。练投掷,那也是后来慢慢觉得更适合自己。
老郑来自于新疆乌鲁木齐市,小儿麻痹症导致肢体残疾,成年后下岗、失业等坎坷经历,一度让他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体育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曾经的生活磨难此后反而成了他跟命运叫板的动力。
这些年来,老郑参加国内外重大比赛无数,捧回金银牌一大把。“夜深人静时,我会拿着这些奖牌一遍遍看,对自己说我可以做到。”
虽然已到知天命的年纪,老郑却没给自己一个啥时候歇手的期限。因为那种场上战胜自己、场下抚摸奖牌的滋味,看上去让他实在陶醉。
“我们都是男人,有时候,撑不下去也要对自己说,我行的。”
黄龙体育场的运动员入口处,一条腿残疾的小魏站着,两条腿都残疾的老郑坐着,差了23岁,两人像朋友一样聊着。
小魏叫魏夷帆,今年27岁,2008年曾经做过奥运火炬手;老郑1961年生,叫郑卫海,是新疆代表团的残运选手。
对未来,小魏有点困惑
如果本报读者有人还记得魏夷帆这个名字,那一定是曾经被他的故事感动过。2008年,本报选拔的这位奥运火炬手一瘸一拐传递火炬的过程让很多人唏嘘感叹。小魏自述,那也是他27年的人生历程中最辉煌的时刻。
可是光彩过去,一切终归要回复平淡。并没有明确人生规划的小魏这几年一直在梦想和现实间徘徊。干的几份工作,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继续。
2009年,25岁的小魏只身去了北京,在一家残疾人训练中心专攻竞速自行车,他说他的梦想是参加一届残运会。可现实是,中国残疾人体育水平之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而训练中遭遇的困难和经济压力也开始让他重新思考这条路该不该继续。
昨天来看残运会,小魏跟单位请了假。他目前在这家广告公司负责项目策划,空的时间不多。不过参加残运会终究是他一个未圆的梦。“当不了运动员,那么给他们加加油也好,毕竟我对肢残的体验感同身受。”他对记者说。
传秘诀,老郑说找面镜子
志愿者用轮椅推着老郑出来的时候,这位50岁的老运动员正好结束标枪比赛。小魏说自己一直想和残疾人运动员聊聊,但“年纪必须足够大”,因为“太年轻的人可能未必了解我困惑些什么”。
当老郑听说看上去健康的小魏同样有一条腿是假肢,关心地问了他几句。两人开始聊了起来。
“我曾经和您一样想当一名残疾人运动员,也曾经在训练中碰到瓶颈,也在生活中遇到实在不知道怎么撑下去的时候,您是怎么克服的呢?”
“我教你个办法,你去拿面镜子,每次自己快没信心的时候,就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吼两声。你问问自己,你还行不行?真的打算放弃吗?”
对小魏的讨教,老郑传授自己二十多年老运动员的经验。“这招很管用,我就是这么做的,它能让你保持清醒。”
老郑告诉小魏,当确立了目标,不要轻言放弃。残疾人和健全人相比,要想成功,更需要加倍的付出。
老郑还建议小魏,可以考虑多尝试一些其他项目,但未必要以参加残运会为目标,毕竟体育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微笑着合影,像老朋友那样告别老郑后,小魏对记者说,他会好好珍惜现在这份工作,攒钱买辆车,让父母放心。另外,他还打算找个健身房,好好练一下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