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耿
乔布斯说:“我要以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跟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于是,上帝给他送去了一个苏格拉底。当然,这个苏格拉底不是乔布斯所指的那个苏格拉底,但是这个巴西版的苏格拉底也还不错。乔布斯享年56岁,苏格拉底57岁,更有共同语言。
革命者永远是年轻,就像“苹果”的产品,就像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步、切·格瓦拉的头像,苏格拉底放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都能让人感受到潮流涌动的力量。他的足球踢得艺术,放在今天让人怀念;他的学问做到博士,放在今天是好孩子的榜样;他还爱喝点酒,沾染了马拉多纳、贝斯特那代人的时代病,看起来很合群。无论穿越到哪一层,苏格拉底都是牛人。
今天,我们怀念苏格拉底。自然夹杂着雪花片的黑白电视机、宋世雄嘹亮的解说腔,还有《加里森敢死队》、《射雕英雄传》等私家记忆,但是,苏格拉底的古风不止于此。他的古风在于人生格局很大,当然,那一代人的人生格局都很大,披着棉袄的青年们围炉夜谈,炉子上炖着一个大搪瓷茶缸,每个人都深信将来某一天这番对话会被载入史册。
踢球并不是苏格拉底的主业,至少在时间分配上不是。他调动着队友赢了苏联;在20万人的集会上发表演说,呼吁修改宪法、直选总统;写“人民来信”揭露官员的贪腐;创作喜剧、录制个人音乐专辑……怀揣着医学博士的文凭,清晰地感觉到流过血管的酒精慢慢将肝脏浸润,他并不因为是医生而更自爱,更谈不上自私,一股侠风逼人。
二千多年前的那位苏格拉底曾预言:书写文化的入侵将会削弱人类的记忆力和创造力。文化一方面是积累的,是进一步发展的基座,另一方面这个“基座”又规定了后来人只能在其上发展,当这个“基座”从树桩长成了参天大树,人们也就成了每棵树上的猴子,很少蹦到其他树上。当足球成为精细社会分工的一个部门,并将各种技战术严格地规定在教科书中,想象的领地就变小了,艺术足球就消亡了。梅西、C罗球艺当然了得,但是,他们人生格局很小,这种足球,只是就球论球,没有人生。
所谓古人风范,尽存于这种纵横捭阖的人生大格局中。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柏拉图及学生的学生亚里士多德,不仅是伟大的智者,更是毕生推崇强身健体并亲身实践的运动健将,亚里士多德更是在他的《政治学》中赋予古希腊体育以民主政治使命;李白的诗冠绝全唐,他的剑术亦居唐朝第二。时代或许只有一面,但是当你多面,就能照亮每个时代。
这就是巴西的苏格拉底,他有着孔夫子的身高(1米91)、有着李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武艺、有着相当于副高职称的文凭,他是足球场上的“思想者”和最优雅的行吟诗人,一个自由而无用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