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晗2011手记：李娜小丁无遮拦 重竞技遇滑铁卢

　　两个口无遮拦的人

　　2011年被称为中国网球的元年，这一年李娜法网封后、彭帅稳步崛起。这一年，也是我的网球元年，因为这一年我从离职的同事手里接受了这个项目。刚刚开始采访网球，很多东西并不了解，所以在这份手记中来说娜姐不免有些忐忑。不过无所谓，既然只是手记，也不妨将我仅有的一些感受来与大家分享。

　　在接手网球项目之前，我在一次“打酱油”（临时顶班儿替同事跑活儿在我们口中称为“打酱油”）采访中，第一次见到了娜姐。那时候，娜姐还不是法网冠军，排名也没有进入前十。那次采访给我印象很深，10多个同行围坐在娜姐和郑洁身边，没有举手提问，没有客套的官腔，那次采访更像是一次愉快的闲聊。采访结束后，娜姐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实在、什么都敢说，而且说得很职业。那一次，娜姐很高兴，没有让我一睹她传说中的“臭脾气”。

　　再见娜姐她已经贵为法网冠军，时间也来到了2011年10月份的中国网球公开赛。中国公开赛前，娜姐出席了她代言的一个品牌的新闻发布会，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娜姐。虽然很俗套，但我还是要说，与一年前相比，李娜整个人的状态给我的感觉是背负了太重的担子，这种感觉不是一言一语体现出来的，是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而且气色也不太好。这种变化在很长时间未曾见面的人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就像5年之后重逢的朋友，你肯定能一下子发现他的变化一样。

　　娜姐的变化让我隐约感觉她的中网之旅不会太顺利，这不是事后诸葛，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同行采访中网的几个资深同行也有这样的预感。首轮就输了球的娜姐那天在新闻发布会上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娜样的脾气”。在那次发布会上，有位记者收集了李娜粉丝的一些问题，让李娜评价巡回赛中最喜欢哪个球员，被她拒绝，“这个问题PASS！”

　　也许是我少见多怪，当时听到李娜说出这句话时，我简直惊为天人。因为在我之前的采访经历中，还从未有运动员在发布会上直言“PASS”记者的问题，即便如丁俊晖那样与媒体“势同水火”的人都还会用“我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来搪塞一下。娜姐说出那句话后，我身边响起了一片敲击键盘的声音，所有的记者一个不落地将这句话原汁原味地纪录了下来，当然我也不例外。我恶毒地相信，那些个嘴里说着：“李娜怎么这样！”的同行心里跟我一样窃喜——“今天的稿子有点了。”

　　率真的李娜原本就是一颗仙人掌，你知道她终究会扎人，但丁俊晖的脾气就像一座活火山，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我还记得2008年第一次采访丁俊晖时的情景，低谷时候的他面对我这个陌生人显得很木讷，那天采访录回去的音频让我们负责“天下体育”电台节目的雷鹏同学有些挠头，因为整个采访音频中我“循循善诱”的问话占了百分之九十，小晖倒是每个问题都做了回答，不过内容基本上都是“是”、“还可以吧，现在还说不好”这样的话。

　　那次崩溃的采访之后，我又采访了很多斯诺克的比赛，我这张脸在丁俊晖的眼里也变得不再陌生，这个被誉为“台球神童”的孩子跟我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那时，我才恍然大悟，丁俊晖并不木讷，只不过是认生而已。

　　之后的几年，一起打篮球、一起打游戏，这样的接触让我与丁俊晖逐渐熟络起来，不过在我眼里，他依然是一个无法琢磨的人。有的时候赢下了一场比赛后，他却不愿意多说什么，在新闻发布会上极其冷淡，有的时候却又能侃侃而谈，甚至与记者们插科打诨。不过总的来说，2009年之后，丁俊晖还是逐渐成熟了起来，面对媒体也更加自如起来。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丁俊晖第一次猛烈的炮火轰击的对象并不是他一直抵触的媒体，而是一直与他关系不错的“粉丝”。

　　在我的印象里，丁俊晖不是一个会破口大骂的人，即便你把他惹急了，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不理你而已。在他郁闷的输掉比赛之后，我都会在QQ上跟他聊两句，即便是在网络上，他也都不会用太刻薄的语言来发泄。不过，这样的印象也在今年10月份终止。

　　彼时，丁俊晖受邀前往观看英超第9轮“曼城德比”的比赛。作为曼联球迷的丁俊晖在老特拉福德球场见证了主队1-6惨败在同城死敌的脚下。比赛当日，丁俊晖在现场观战结束后发布了一条微博：“曼联1:6惨败曼城，你信吗？不信也的信！这应该是曼联100多年来最耻辱的一天吧，偶有幸给亲眼见证了。”正是这条微博中“有幸”两个字让丁俊晖成为了众多曼联球迷口诛笔伐的对象，不少球迷在这条微博的回复中对丁俊晖进行谩骂，“这不是曼联100多年最耻辱的一天，而是你主场去看曼联的球才是曼联最耻辱的，先学好如何说话吧，别以为会打个破台球就了不起了。离开了台球你什么都不是！！记住我说的！！”这样的回复已经算是“相当理智”的了。

　　在被粉丝“怒骂”后的一小时左右，丁俊晖开始反击了，他于第二天早上发布的微博使用了“装13”、“别来我的地盘拉屎撒尿”、“回家让你妈教你怎么做人”这样的字眼，这与他此前对待自己粉丝的态度大相劲庭，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十多年中还属首次。

　　丁俊晖和李娜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中国第一批职业体育的“吃螃蟹者”。摆脱了以往的“体制”，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形成这样的观念——“我没花国家的钱，我打得好打得不好不关别人的事儿，你们爱看我就看，不爱看我就别看。”其实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我个人对于拥有独立个性的运动员一向是很欣赏的。不过不是常言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烟熏火炮。”怒大了是要伤肝的。

　　总的来说，不管是采访次数不多的李娜，还是让我跌破了眼镜的小晖，这俩人在2011年还是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正面的印象的。李娜拿到亚洲人第一个法网冠军，丁俊晖在世锦赛上创纪录地杀入八强。2011年，他们有上佳的发挥，也有灰头土脸的失败，有媒体声嘶力竭的赞誉，也有毫不留情的痛批，这些对于他们而言都早已习以为常。

　　这俩人的2011年应了那句话——“状元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这句话说的是一个成功的相声艺人必须具备的素质，其实一个成功的运动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才”和“胆”好理解，就是“智勇双全”呗。“城墙厚的一张脸”放在这里是实实在在的褒义，怎么讲？就是说要想成功，你得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不仅要有屡战屡胜的豪气和信念，更要有屡败屡战的坚强。当然了，迅速发泄怒火，一扭脸又能够跟没事儿人一样的素质也在其内，不然你会被压垮。丁俊晖和李娜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与他们有棱有角的性格特点密不可分，因为他们能够做到“在登上巅峰之时，当发了一通如烟熏火炮般的邪火后，还能够淡定地将一切赞美和批评的声音都抛在脑后。”

　　黎晗——搜狐体育记者，曾任北京奥运会官方网站首席记者，从2003年至2008年全程报道了北京奥运会、残奥会筹备和举办工作，全程跟踪报道了开闭幕式、火炬传递等大型活动。采访过2006年都灵冬奥会、北京奥运会、新加坡青奥会等多项大型综合性运动会。目前主要负责中国重竞技项目（举重、摔跤、柔道、拳击、跆拳道）、射击射箭项目、台球（斯诺克、九球）、网球以及职业搏击项目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