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相识已无憾 汤淼周苏红:5年 我们一起走过
2012年06月07日09:26
来源:中国体育在线/sportspress.cn
作者:平萍
我经轮回多少遍,才结夫妻五年间。
莫道情路时间短,与子相识已无憾。
如今我心无牵绊,正好一路向灵山。汤淼
我的坚强是生活磨砺的 我的勇敢是爱心滋养的
“我经轮回多少遍,才结夫妻五年间。莫道情路时间短,与子相识已无憾。如今我心无牵绊,正好一路向灵山。”
这首汤淼自己创作的小诗,表达了他的爱情观,已是穿越时空,达到至高境界。而那平和心态,反映他的康复之路,是勇于向命运挑战之路。
坚强乐观人生态度
板寸头,戴着眼镜,一身运动服,轮椅上的汤淼看上去精神不错。“我的坚强是生活磨砺的,我的勇敢是爱心滋养的。”坚强而乐观的人生态度,令人敬佩。
生活还是要继续,康复中的他,每天锻炼从不间断。家里有一个房间是摆放各种康复医疗器械的康复室。上午“站立床”训练,通过器械帮助,垂立45分钟;随后手指动、腿动意念训练一小时。每天下午配合康复师治疗,按摩活动身体机能。
度过了最初的艰难之后,汤淼康复锻炼已见成效。探望他这天,午餐吃饺子,汤淼可以用小勺子了,只是勺子的手柄是特制的,很粗,正好可以塞在虎口之间。如今,每天早上洗脸、刷牙、梳头都是汤淼自己来。
汤淼说,自己对家人唯一的回报就是加紧康复训练,逐步恢复生活自理能力。他也清楚奇迹不会马上到来,但他愿意用努力去等待。
说到生活安排,汤淼每天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拿笔学绘画,上网下围棋,尝试写科幻小说……在杭州康复期间,汤淼开始钻研围棋,国手孔杰当过他教练。“我现在是业余一二段的水平吧,常上网下四五盘棋,我是快棋手,快的十几分钟,慢的也只要一个小时。当然排球才是我最热爱的。”
汤淼说,悲伤和绝望,不是没有过,但他的人生字典里绝没有“放弃”这个词。
皈依佛门修习佛法
熟悉汤淼的人都知道,他的网名为“耀宇居士”,那是前几年他皈依佛门后的法号。这些年汤淼看了很多书,对人生也有了新的感悟。
一套《菩提道次第略论》120集视频,便是他近年研读佛法的“老师”。该书立论清晰,阐述简明,句句兰馨。他坚持每晚修习几集,现已读完了一大半。或许一路行来,尝尽酸甜苦辣,感受了喜恼悲欢,言语间,多次提到要舍得,学会放下,放下也就释然了。他待人待事平和的心境,豁达的气度,向上的心态,便是修习传统文化的收获。他说过:“我们的肉体有一天会消亡,但精神是永恒的。”
从小爱好文学的他,喜爱唐诗、宋词、元曲,从李白聊到杜甫,从苏东坡谈到王安石,他都很有心得。作诗爱好,他一直没有放弃,“每天写一点,对脑力和体力都是挑战”。刚刚过去的全国排球联赛,本报为他开了“汤淼看球”专栏,每次写稿,他先在脑子里默写,调整组合,晚上在电脑直接敲打完成。
在与记者交谈中,他不时诵读起写在心里的爱情诗。其中一首即兴创作的小诗,印象很深,“人生得意莫尽欢,亦是失意亦是缘;世事无常皆难料,花开花落有人间。”
汤淼还曾创作过一首歌《坐在轮椅上》,颇具专业水准的歌声,动情地唱到“坐在轮椅之上,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坚强,关了门却又开启的窗,一定能带我重新起航”。最后一句尤为动人“我的坚持一如既往”。
期盼能重新站起来
“希望干细胞移植技术早点成功。”周苏红多次表达自己的愿望,并为汤淼各方奔走。一天天创造着生命奇迹的汤淼,在30岁的生日宴会上说,“在而立之年能重新站起来”,道出了埋在心底的渴望……
这几年他一直上网了解欧美人体试验干细胞移植的动态,请记者朋友帮忙翻译。了解电子科技安装脊髓芯片的可行性,说起这些,他的眼里透着期待和希望。
大爱无垠,真情永恒。希望有一天,真的能心想事成。本报记者 平萍
我们的生活一点都没变
亲情难以割舍。对于周苏红,汤淼的爸爸汤和平说,“她是好孩子、好女儿,永远都是我们家的一分子”。
这段时间,面对媒体的狂轰滥炸,全家平静的生活被打乱,父子俩不胜其扰。汤和平只能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不接受采访,选择了沉默,以寻求安宁。
汤淼受伤的5年时间里,这一家子选择了坚强。从圣彼得堡到上海,再从北京辗转至杭州又回上海,汤和平几乎寸步不离,悉心照顾汤淼。而周苏红的真爱感动了汤和平,也给了汤淼活下去的勇气。她不辞辛劳地为他寻找新药、查询医疗资讯,时时陪伴身边。
“感谢”两字,汤和平常挂在嘴边。来自于社会的关爱,来自于无数人的支持,“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了”。儿子的不幸是一家永远的痛,可在儿子、亲属与外人面前,汤和平总保持着一副乐观的态度。为此他放弃了优越的工作,和汤淼一起面对“挑战”。无论是陪伴在重症监护室,还是在医院康复治疗,汤和平给高大的儿子按摩,和他聊天。细心的父亲,给儿子被子缝上用软布包好的钢条,这样半夜汤淼就能自己拉被子。汤和平还做了一个小绑带,把一支橡皮头的笔固定在汤淼手上,方便他敲电脑键盘。夜深人静时,他却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日积月累,他腰受伤了,心脏有问题了,年初胆囊开刀,也不愿多住院几天。
汤淼的坚强,也感染了周围人,“儿子没有受伤前,我确实没想到他这么坚强,这么乐观。”最初康复锻炼时,汤淼由于血压低,垂立1分钟就会感觉头晕目眩,但他咬牙坚持。周苏红曾动情地说:“很多时候,不是全家人在鼓励他,而是汤淼非常坚强,他在鼓励、感染着身边人,把爱传递给了更多的人。”
一路风雨,对周苏红的执著,汤和平感同身受,“我到俄罗斯得知汤淼病情之后,就希望让他们两个分手,甚至还和当时陪我同去的体育官员说过。”可周苏红一直坚定的态度,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会儿只能和她一起往前看,适时寻找机会,因为不能耽误了孩子的正常生活。”
亲情真的难以割舍。他告诉记者,“我们一直是把周苏红当作女儿,当年两个孩子领结婚证时,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家多了个女儿,周家多了个儿子,现在还是如此。”是的,两人以及两个家庭之间的感情依旧,并没有淡去。像往常一样,只要一有空,周苏红就开车来上海看汤淼,陪他做康复、聊天。在他看来,周苏红又要训练,又在浙大教育专业读书,还担任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大球系副主任,工作很辛苦。
“只要有时间,周苏红就会来看汤淼,看我们。5月底还来了两天,考试前赶回杭州的。”汤和平说,“其实我们的生活一点儿都没变,她还是叫我爸爸,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是我们家的一分子。”本报记者 平萍
汤兄,等你满饮此杯
上海《文汇报》记者 赵博
汤淼长我3个月3天,我称他为汤兄。
结识汤淼,缘于一次采访。那是2008年暮秋,他刚结束了北京的治疗,回到杭州。在浙江省人民医院一间单人病房内,我第一次见到他。
人与人之间也许真的有缘分。有的人相识多年,却仍形同陌路;有人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很幸运,汤兄和我属于后者。
从生龙活虎的排球场,到病榻轮椅,他有理由自怨自艾、悲观绝望,但他却将伤口化为酒窝,用幽默笑对人生。记得一次和他聊天,他爆料说,从受伤以来,自己的身高从2.04米增至2.08米,“如果想长高,没必要蹦蹦跳跳,也不要穿增高鞋,只要天天躺着就行。”他开起玩笑来,自己面无表情,真是冷面幽默。
前两年,海派清口创始人周立波来看他,邀他当晚去看自己的演出。周立波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善于将他人逗乐。然而,汤淼的一句话却让周立波也笑了。“如果演出太精彩,我会不会笑着笑着就站起来了?”他带给别人欢笑,让人暂时忘却了伤与痛。
伤与痛,都承载他一人身上。从2007年受伤以来,很多常人眼中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对汤淼来说都要拼尽全力。2009年全运会后,上海男排的小伙儿去看他。午间宴请,汤淼执意要向大家敬酒,我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将酒杯举至胸口处,费力地倾下身来,努力想够着酒杯。酒杯还没有端起,杯中酒就洒了大半。看着他累得渗出汗来,我心里难受,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他,为他尽一份绵薄之力。
幸而,我等到了这样的机会。受伤以来,汤淼很关注干细胞移植技术的发展,如果这项技术成熟,将为脊髓受损患者带来康复希望,但这项前沿技术主要在美国、瑞士等欧美国家开展,大部分材料也以英文为主。我英文水平虽有限,但想到这些材料能让他更了解该技术发展现状,于是也厚着脸皮,自告奋勇地为他做些翻译。
材料中有很多医学术语,理解起来并不容易,加之身为记者,生活不规律,有时下班回家已经凌晨一两点了,我只得“蚂蚁搬家”,一段一段地“爬格子”,等材料翻译好已经三四点钟。汤淼心细,除了第一时间确认收到的邮件后,还总是不忘关照我早点休息。
三四年来,我和汤淼早已不是最初的记者与采访对象的关系,汤淼家更是没有把我当外人,汤淼父亲给我打电话时,开口第一句就教育我“你小子要注意休息,当心身体”。虽然被“批评”,但这份家人般的随意,给我温暖。
汤淼常跟我说,等他康复后,他有很多梦想要实现:他想茹素,给自己减减肥;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练一项运动。而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到时能和他畅饮一次,满饮一杯。那时,杯中的美酒不再洒出,汤兄也不再是讲冷笑话时的一脸冷峻,而是开怀一笑。
我等待着这一天。
记者手记 爱的方式有千万种
采写此稿时,一首《因为爱情》,总在耳畔响起。因为爱,汤淼希望周苏红能拥有幸福;因为爱,周苏红理解汤淼的决定。两位年轻人用最淳朴、最真挚的情感,写就了一曲感人至深的大爱乐章。
当汤淼和他爸爸离开杭州搬回上海时,已意味着周苏红与汤淼将各自寻找新的生活。从比翼双飞到生死相扶,从互相鼓励“不抛弃,不放弃”再到如今为爱分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一直相信,他们的爱并没有中断,彼此还是亲人。浓浓的爱情、亲情贯穿始终,绽放出动人的人性光辉。
在汤淼受伤的1800多个日子里,沐浴在社会的关爱中,受伤的他始终揣有一颗感恩的心。很多人同情汤淼遭受不幸,他明白,自己能够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自己的努力。“原本这条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现在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庆幸的了”。在他家的墙上挂了十多张各界名人探望他的照片,希望他能够早日康复。汤淼感受到各级领导的关心,排球“兄弟连”的支持,全社会的爱心祝福,自己衣食无忧,不幸之中已属幸运。他想到了比自己更困难、更需要帮助的人,汶川大地震,他在病床上捐出了特殊党费;2009年11月,上海市体育发展基金会与汤淼共同发起成立汤淼康复专项基金,两年间,募集善款已超过260万元人民币。
也正是这些年他花了很多时间思考人生的意义,思考他和周苏红的未来,才做出“仰望天上天,放下得自在,一心向灵山”的决定。
爱的方式有千万种,如今,他们将爱升华,亲情延续不断,令人动容。
感慨于周苏红和汤淼意愿的尊重,无论怎样选择,我们能做的是送上理解与默默祝福。
因为,当今体育关注的不仅仅是金牌,更重要的是人心、仁爱、人文关怀。本报记者 平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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