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七月十日,顺义的北京首都高尔夫球会。联通杯职业业余锦标赛即将曲终人散。
新科冠军梁文冲向主席台贵宾敬酒,身后一张28万元人民币的冠军大支票醒目得很,,而张连伟端坐在艺人朱时茂,满文军,原华之间,酒觞交碰中,张连伟有一种惘然若失。
“这么多年球打下来,最近居然找不到推杆的感觉,像不会打球似的。”张连伟只获得第三名,李超位于第二。这是今年国内第一次高手会战,
很快,张连伟起身离位,梁文冲和李超一前一后地把他拥至门口,送到车前。李超替张连伟把球包塞至后车厢,梁文冲把车门拉开让张连伟钻进去。“张老大”的地位似乎没变,但是,谁都知道,经此北京一战,张连伟统治了十年的中国高尔夫第一人位置不那么牢靠了。就是在去年,有位圈内人说,“张连伟对梁文冲,至少有两年的优势,而梁文冲对其它中国选手,至少又有两年的优势。”而今年张连伟的走势,令这句话有点折扣。
“我一定要想想办法,从头来过。”张连伟上车前撂下这句话。掷地有声。
您打算如何从头来过,在四十岁的年令,光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足够有勇气的了。
那天法国电视台的记者访问我,第一个问题就是“张先生,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把我给问愣了,我很快回了她一句,“没自信的人早就跳楼了。”哈哈。
不过,我回过头来要谢谢一个人,刘翔。去年在一次颁奖会上我遇到他,尽管他比我年轻好多,但是,他的自信,给了我深刻印象。他是我在高尔夫界外佩服的一个人。
其实从头来过也是没办法的事,算起来从去年美国大师赛后,到今年欧巡赛前,我没打过多少好球了,唯一的例外是去年的海峡杯和今年的朝王杯,但那是队际赛,个人赛我这两年主要的赛事都参加了,甚么尊尼获加, 宝马,香港公开赛,澳门公开赛包括年初的东南亚几站,基本上都能晋级,但是,总无法打到最后几组,原因还是出在我的推杆上,我推杆以前不是最好,但也不是像现在这么差。我太太说,我的推杆输了我很多钱,确实是这样。你看最近几次比赛,日巡赛的茨城站,这次北京联通杯,我如果推杆好的话,成绩要好得多,但偏偏就是几码的距离都推不进。到后来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影响了成绩。
但是这次欧巡赛的德国站和瑞典站给了我强大的信心。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从欧洲带回钱来,我觉得还是可以和欧洲人比一比的。这次在瑞典,若不是我在最后一天第16洞开球入水,第17洞弄了个三推,我成绩会更好。这两站后,我在欧巡赛的排名是117,只要再进一位,我就可以拿到明年欧巡赛的全卡了,所以,我本来打算九月份去日巡赛的,现在看来,有必要先把欧巡赛的赛卡搞定,还是先去欧洲吧。十月份还有欧巡赛宝马大奖赛,我对欧巡赛又有信心了。至于日巡赛留待以后再说。
今年下半年欧巡赛之外,八月份在北京有两场比赛,大佛杯和大众杯,十一月份新的欧巡赛赛季开始了,两场重头戏:上海汇丰冠军杯和深高的volvo中国公开赛。
为了证明我的从头再来,我最近叫homma给我配了套新的球杆,这次在德国和瑞典,显示了作用,尤其是铁杆,外国人都打不过我,常常拿着我的杆表示惊奇。
我的耐克球经过一个多月的试用,距离感也有了很好的感觉,所以,从头再来不是一句空话。只是我的一号木还要再稳定一下。推杆还要改进。
你欧巡赛卡是到今年底结束, 2003年3月在新加坡大师赛上得冠的两年豁免期这么快就满了。不过那场比赛确实让你一战正名。
那确实是我二十年高球生涯最重要的胜利。因为那次赢了欧巡赛,因为击败了南非名将厄尼艾尔斯,他在来新加坡之前,已经连续胜了两站欧巡赛,之后又连胜了两站,状态非常好。所以,我算是堵住了他的五连胜。不过,能胜他,我也没想到。前三天比完,他领先我一杆,我们同在最后一组出发,打至16洞,我终于追平他,但第17洞,他又领先我一杆,眼看他胜利在望了,但是第18洞,他球没开好,而看到机会来了,我真得有点激动,一号木开球正好打在球道上,然后攻上果巅,一个长推得手,抓鸟!那时候也真神了,而艾尔斯可能有点紧张,推杆没进,最后打成了波基。所以我以一杆之差胜出。
后来还有个花絮,由于在亚洲比赛,美国没有转播,他太太在家里上网看比分,看到第17洞领先,她以为丈夫胜定,就去忙别的事了,等再回来,发现丈夫只得了第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奥米加手表在瑞士举行慈善晚会,我也去了,厄尼艾尔斯夫妇也去了,艾尔斯就把我介绍给他太太,说这就是那个战胜我的中国人。
新加坡好象是你的福地,去年你在那里知道被奥古斯塔邀请的。
是的,去年我去那里卫冕,我当时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件事在等着我,刚到球场,就发现会所里的人都朝着我笑,我还不知原因,但心想总会是好事。果然,没多久,我收到亚高协的一位朋友的电话,说美国名人赛邀请我参赛,我这才知道人们为甚么要笑了。因为当时网上已经传播开了,我在飞机上没看到。很快我就收到书面邀请。
不过说真的,我当时还不知道大师赛究竟有多重要,直到准备行程时,才慢慢体会到大师赛的地位。而到了奥古斯塔,一切又发生得太快。
那次我只差一杆没能晋级,是很可惜,因为奥古斯塔的果巅快而且短,我的球低飞停不住,有点不利,但我当时的打法也太保守,老是想着晋级线,打得太闷了,。其实我事后想,如果当时不想那么多,专心致志打一场好球,也许结局一样,但心情会更好些。
但我已经四十岁了,再回奥古斯塔机会很小了,那一次也许是人生唯一了,其实回头看看,中国高尔夫,多少人来来往往,能去奥古斯塔的又有几人,我很满足了。
奥古斯塔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半了,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次大师赛对你来说意味着甚么?
记得那天从深圳出征,球会为我特地举行了一个仪式,会馆里响起了国歌,我心中一抖,这么多年来,我从球会出发去欧洲,去日本,都是打个车,把球包往车厢里一塞就走了,这次是又有国歌,又有球僮列队欢送,让我心中有一种特别的情绪。后来在奥古斯塔球场上看到五星红旗和其它国家的旗帜列在一起,是因为我的出现,我肯定是有点民族自豪感的。
不过说真的,对于大师赛的认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如此的神圣,如此的高不可及,只是慢慢从人们的反应,到了奥古斯塔球会,见到那些国际大明星,老虎伍兹,米克尔森,后来又见到阿诺德帕马,以及尼尔森,我才明白自己到了甚么样的地方。
但从我从大师赛回来的这段路来看。大师赛之行对我来说是个双刃剑,一方面是中国球手的光荣,对我个人的历史地位来说,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中国高尔夫这几年如此发展,和这次大师赛之行肯定有关连,但是必须承认,参加大师赛,把我的美国梦给圆了,但这几年平静的心给弄野了。弄乱了
为甚么这么说呢?
你知道,对于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又是20岁开始打球,39岁能去奥古斯塔,这是甚么样的美梦成真。美巡赛代表高尔夫最高水平,作为高尔夫球手,我自然想在那得到承认,当年去加巡赛,也是志在美巡赛,所以诱惑力肯定大,但我当时同时有欧巡赛,日巡赛和亚巡赛赛卡,我这几年的比赛收入,主要靠日巡赛,但从奥古斯塔回来后,我的比赛日程上又加入了美巡赛外卡,我又去了美巡赛打了两次锦标赛,一次是纪念锦标赛,一次是联邦快递锦标赛,但都没打进复赛,从时间上来看,我又不愿意放弃其它赛卡, 中国从去年开始国际赛又多了,确实很累,有时候晚上醒来,都不知身在何处。很多朋友,包括我太太都劝我不要这么执着,但我始终想坚持一下,现在看来,结果不好,这两年来,我没有拿到过冠军,尤其去美巡赛,化销很大,又没有奖金拿回来。所以,奥古斯塔对我来说,名声大了,地位高了,但没带来直接的经济收入,去年我的收入反而是这几年最低的。
真有意思,奥古斯塔给你带来了国际性的名声,却让你破了财,而且破坏了你的平静生活,不过你说心野了,心乱了,具体体现在哪里呢?
高尔夫是一个比脑子,比意志的项目,如果休息不好,心事太重,肯定会反映到比赛中去,尤其像推杆这种完全是靠感觉,靠意志的技术,如果心烦意乱,肯定是推不好的,我自己知道,一推杆,一想别的事,肯定不行的。
我如果推杆好的话,分分钟可以打至负十几。但现在就是推不进,弄得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我现在不断在换推杆,我甚至每个月换一根,但愈换心愈不稳,这次在北京推,两个小臂一点感觉都没有,只靠手在那瞎动,老是一下子推大。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我现在倒是愿意让国际管理集团联系到美国去短暂进修一下推杆,但是,有时候很难的。从奥古斯塔球场开始,我就好象不会推杆了一样,平时,从开球台到果巅,没问题,但一旦到果巅,我就没有感觉了。真是痛苦,我必须要想个办法。一天打球下来,身体上已经很累,但这种身体上的痛苦比不上找不到推杆的感觉给我的打击。
而且,对于一个职业球手来说,输球的时候,自然失意。你看,我去一次欧洲,打几站,化销总在十几万元,但前一阵子,每次都是两天收工,一分钱赚不到,灰溜溜地回来见家人,心情真是坏到透顶。而回来之后,心里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去打比赛了,但每到比赛前,又心思思地想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下了,结果又真得去了,到头来又是两天收工了,再黯然回来。这心情真叫失落。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来折磨你。
是不是这些失落中,你日巡赛赛卡的丢失是最痛心的。
去年我因为参加三次美巡赛,包括大师赛,前前后后化了一个月,错过了几站日巡赛,去年我日巡赛奖金为1100万左右,名列第84位,而前70名的就可保住赛卡,我和第70名也就差400万日元,其实差得也不多,也就是一个前八名的奖金差额。所以,如果我去年多参加几场日巡赛,就完全有可能保住日巡赛卡。
今年六月底我去日巡赛,是以日巡赛主席特邀外卡身份去的,又没有打入复赛,又是一杆之差,还是推杆出的问题,所以心里是有点感伤,你说我其实打日巡赛挺适合的,离家又近,钱又多,和对手水平挺接近,夺魁希望很大,
我曾经和阿冲谈过,要赚钱,到日巡赛最合适,阿冲最近赢了个第三,500多万日元,比我这两次在欧洲的奖金都高。我2002年两次拿亚军,当年收入在4400多万,我又会点日文,不像到美巡赛,欧巡赛那么奔波。
作为高尔夫球手来说,美巡赛,欧巡赛又代表着最高水平,世界排名的积分高,对我又有着致命的吸引。
而现在我很想再回到日巡赛,甚至我打算回过头来参加日巡赛的资格考试,但这资格考试太难,共有四级,我现在希望通过外卡参赛拿点积分,能够在前两三级豁免,少考几级,成算就大些。我九月份还会回日巡赛参加三站,不过不是主席给的外卡了,而是赞助商外卡真是只有当你失去了甚么之后,才会觉得她的珍贵。2001年我为了参加日巡资格赛,化了很多精力,也化了很多钱,每级考试我都要用掉四五十万日币,在日本的球场里来回奔波。那年终于以资格赛第二名取得日巡赛资格,
说到日巡赛,这次你去日本茨城比赛,人们对待你的态度挺复杂,一方面以外卡欢迎你,一方面又认为你是日巡赛培养出来的,却狠狠地在朝王杯上击败了日本第一号选手丸山。
是有一点,实际上我在日巡赛的名气,并不在于我2002年拿过两次亚军,而在于这两届朝王杯对日本选手保持全胜,2003年我单挑日本第一号选手佐藤,胜了,今年朝王杯,我主动邀战日本的美巡赛明星丸山,队长谢敏男成全了我,我又一次拿了三分,日本人很在乎这次失利。日巡赛主席岛田也好几次提到这事。
岛田当年也是日巡赛的好手,自从他任主席后,推行一种走出去,走回来的口号,吸引国际好手去日巡赛打球,如果有谁打得好,都会有一种自豪,去年英国公开赛汉米尔顿拿冠军,日巡赛宣传得很多,因为汉米尔顿前几年一直在日巡赛打球。日巡赛有一种兴有荣焉。我胜了艾尔斯后,日本人报道得也很多,因为艾尔斯输在日巡赛选手手下,蛮稀奇的。
近两年日本选手也尝试往外走,像片山这样的球员曾公开表示,要常常到国际比赛去看看,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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