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时,我在日本广岛出差。城市的体育气氛并不浓郁,不过火车站广场上高高悬挂着广岛三箭队的助威广告,“We fight together”的口号下路人行色匆匆。
早年,上海媒体曾连续数年播放J联赛每周集锦,对这支一袭紫衣的队伍有些印象。昔日取音译名,唤之“广岛桑扶莱切”,当时颇为不解:日本古名“扶桑”,为何此队却偏要颠倒取名“桑扶”,还非得拉来一支不入流的意大利球队“莱切”?
当然,这只是年幼时的无知。日后得知“桑扶莱切”的名字来源,倒也有趣。1589年,统辖了几乎整个中国(日本地名、本州岛西部)地区的大名毛利辉元,在太田川河口三角洲的一个小岛上筑造了广岛城。广岛因毛利氏而生,而毛利一族最知名者当属辉元的爷爷毛利元就。元就一生传奇,被誉为“战国第一智将”,关于其的众多传说中,“三矢之训”最为著名:元就有三位难分高下的儿子,一日,元就招来三人,递给每人一支箭,三位儿子均可轻松折断,可将三支箭合在一起,却无人可以掰折之。父亲让三位儿子明白了团结的力量。广岛队名实为“Sanfrecce”,San取自日语“三”之音,frecce则是意大利语,意为“箭”。这亦洋亦和的组合,才有了“桑扶莱切”。
作为J联赛的创始队,广岛三箭一直有些另类。日本足坛普遍迷恋桑巴足球,三箭却一直更倚赖欧式风格。球会首位主帅是常年混迹瑞典的英格兰人巴克斯特(离开日本后其曾率领斯德哥尔摩AIK队在欧冠中有过惊艳表演),此后九任主帅,除开四位本土,五名外教均来自欧洲。大刀阔斧的三箭命运多舛——1995年以春季联赛冠军身份杀入总决赛,却以两个0比1不敌当年无敌的川崎绿茵;此后又有过四度杀入天皇杯决赛,却上演四度铩羽而归的悲剧;即便是最不值钱的联赛杯,广岛也只有一次亚军记录……在创始十队中,只有三箭的冠军荒维持了整整20年。
一年前,或许连最忠诚的广岛拥趸都会认为这样悲惨的命运将会继续很长时间:球会遭遇严重的经济危机,19年来累积债务超过20亿日元;也因此不得不与执教球队五年半的功勋教练佩特罗维奇分手,并与多位球员解约;今年5月,俱乐部被迫财政改革,将资本金从21.1亿日元下调到2.2亿,勉强将债务压缩至5000万(刚刚符合J联赛准入资格)……三箭2012年全队年薪总和不过5亿日元,只有名古屋鲸八队的一半而已,主帅森保一是首赛季担纲主教练,三位外援黄锡镐、李大宪、米基奇无任何显赫经历,经常只能全日班应战——但这支不折不扣“吊丝”队,却创造了逆袭的奇迹。11月24日击败大阪樱花后,广岛三箭提前一轮夺得J联赛冠军。
20年的苦苦守候,终于等来无上的荣光。吊丝的逆袭,或许只能用毛利氏的家训来解释——“百万一心”——“一日一力一心”,亦即同日、同力、同心。这样的故事,或许比高帅富的一路凯歌来得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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