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程师到帆船手 吴亮：没有比帆船更复杂运动

　　为了帆船，吴亮放弃了他喜欢的无线电通联、登山、滑翔伞。“因为帆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项运动比帆船更复杂了，你需要掌握天文、地理、机械、电子、心理学各种各样的知识，除了自己做到最好，还要让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化。”吴亮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帆船运动真的很吸引我，我们帆友们都习惯叫它‘蓝色鸦片’。”

　　早报记者 陈均

　　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年少时经常在长风公园里划船玩，和那个时候的大多数上海小朋友没有什么不同，但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他的名字已经与这个世界上最具挑战性的水上运动帆船密不可分……吴亮，拿到美国帆船协会的帆船教练资格，通过了国际帆联国际竞赛官员的IRO测试，作为一个半路出家者，他甚至成为了美洲杯帆船赛（与奥运会、世界杯、F1并称为“世界范围内影响最大的四项传统体育赛事”）中为数不多的中国籍船员，借着“阿罗哈杯”2013海南环岛帆船赛的机会，笔者走近了白浪队的船长吴亮，去解读他与帆船之间真实的故事。

　　从工程师到帆船手

　　“上船前，请亮出你的鞋底，我要看看……噢，在船上你还是光脚吧。”在码头与吴亮碰面的第一句话，他就提出了要求，而帆船还在静静的港湾里缓缓前行、异常安全时，他也不时大声呼喊船员和笔者这样的打酱油者，“舱盖打开后马上关上，马上！”“没事的人坐下来，不要站在中舱，船开起来，我没法照顾到你的。”……这时候的吴亮显得敏感而严厉，之后长达几个小时的航行中，吴亮告诉我们，这都是长期与帆船与海打交道养成的职业习惯，“帆船是异常复杂的运动，你要掌握的知识、注意的细节太多，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

　　因为当天的航行属于场地赛前的热身，不计算成绩，船跑得很平稳，船员的身上连水都沾不到，让你压根想不到这项运动的危险性，然而下午返港的时候就连续发生了船只碰撞的事情，一条没有收起主帆的船在风力的作用下几乎不受控制，径直撞上了另一条已经停泊好的船，瞬间碰撞出N块碎片，“你看看，刚才还说没事，现在就发生意外了，帆船运动就是这样，大海上你永远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那条船的船员差不多已经有两年的经验了，还是不行。”吴亮告诉笔者，这样的事故还算小问题，如果在航行中船只出现故障或者通讯系统失灵，一块内湖都有可能埋葬一整条船和人。

　　眼前的吴亮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选手，不过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自己还是个业余的，“我不是专业选手，从小也没在专业队中进行过一天的训练，完全是因为爱好，自学成才。”事实上，7年前，吴亮只是一个外资企业的工程师，仅仅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经过朋友介绍，接触到帆船，但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为了玩船、做一个合格的帆友，吴亮先后去美国和英国的帆船协会参加培训机构的课程，并取得了美国帆船协会的帆船教练资格，之后甚至在2009年成为了征战美洲杯帆船赛“中国之队”的一员，这支18人的船队名为“中国之队”，实际分别由中、澳、英、美、新西兰等7国选手组成，倒是外国人占据了压倒性的比例，并且个个是国际帆船界的顶尖高手，那么业余选手吴亮缘何可以加入进去呢？“当时‘中国之队’在全国进行了选拔，我脱颖而出，成为了船上的桅杆手，我直到今天也在想，可能是我英语比较好吧，这样能够更方便地和外国选手进行沟通，而且我的悟性也很好，当时玩帆船也就3年时间。”吴亮一直记得当时中国之队的船长——英国人伊恩·威廉姆斯，他曾连续拿下世界帆船对抗赛2007年、2008年的年度总冠军，更关键的是威廉姆斯也是一个半路出家的航海人，“他原来是一个成功的律师，却放弃了自己的本行，全身心投入到职业航海界，并取得了伟大的成绩。”

　　没有运动比帆船更复杂

　　和威廉姆斯一样，吴亮爱上帆船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在外企的高管职位，甚至于，他原来的众多业余爱好也金盆洗手，“我原来玩过无线电通联、登山、滑翔伞，现在都放下了，因为帆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你不再有其他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帆船运动真的很吸引我，我们帆友们都习惯叫它‘蓝色鸦片’。”能够像吴亮这样从玩票者短短几年就晋升为国内顶尖好手的人不多，除了超越常人的热情之外，吴亮也对自己的天赋颇为自信，“我记得小时候我在长风公园和小伙伴一起划船的时候，船总是保持不好方向，因为我天生划船的频率力度和协调性就超越很多同龄人，另一边的人总是跟不上，船的方向总会倾斜。”说到这里，吴亮露出了笑容，甚至比谈到美洲杯帆船赛时更得意，要知道通常时候他都是沉静严肃的。

　　笔者一天的帆船经历除了新鲜之外，更多是疼痛与疲乏，对于那些真正的帆友而言，帆船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呢？吴亮下船后才打开话匣子，作为船长的他哪怕是一个热身赛也不会草率从事，航行过程中根本无暇与你多做交流，“首先你可以亲近大自然，感受那份其他运动无法感受到的自由，我们帆船界有一句老话，‘你拥有了一条船，就拥有了全世界。’在高速公路上，你开再好的车也得按照固定的道路行驶，在这里，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除了憧憬自由、成全内心的不安分之外，吴亮也坦言帆船是最具挑战性的运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项运动比帆船更复杂了，你需要掌握天文、地理、机械、电子、心理学各种各样的知识，除了自己做到最好之外，还要协调船上所有的船员，让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化，像高级别的赛事，诸如美洲杯这样的，很多人都是冠军，你就需要将一个团队捏合成型，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勇敢与智慧并存的运动，有时候一千多海里的比赛，胜出者只不过赢了几十分钟。”

　　时至今日，吴亮过上了完全靠帆船吃饭、靠帆船娱乐的生活，没有外企稳定的职业，他一样过得很好，“收入一方面是来自于比赛，通过为船东打职业比赛赚取奖金，另一方面我自己也在做帆船培训的工作，因为我拥有美国帆船协会颁发的教练资格，从我手上培训出来的帆友在大洋彼岸也可以随时驾上一条船出海。”那么工作、生活合二为一的吴亮还有什么梦想呢？“在中国，很多帆友一说到梦想，肯定是说，‘我要做一个船长！’的确，在帆船界，船长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他肩负着巨大的责任，把所有人带出去，还要把所有人带回来，但我想说，‘如果人人都做船长了，谁来做船员呢？’我的梦想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加入一个完全由中国人组成的船队去征战世界最高水平的赛事，做不做船长无所谓，在这里任何一项工作都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梦想归梦想，吴亮对中国目前帆船运动的发展还持谨慎态度，“除了专业队有千余人外，水平较高的船员也不过千余人，这个数字无论如何无法和帆船运动的发达国家相提并论，任何运动都是一个金字塔的构造，没有扎实的群众基础，想要真正提高水平很难。”正如吴亮所言，此番环岛赛阿罗哈、万宁、陵水号等实力出众的船队基本还是依靠海外船员做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