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今天凌晨,在俄罗斯喀山举行的2013年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中,中国大学生男足以4∶1完胜巴西队,让人看到了这支队伍从低谷中站起来的希望。但这场9到12名争夺战的胜利,只能确保中国队获得下届大运会的参赛资格,此前,中国队已经以2平1负的战绩无缘小组出线。
实际上,足、篮、排三大球赛场是中国大学生代表团在本届大运会上的梦魇之地。男女6支队伍或连遭败绩或止步于小组赛,与中国选手在举重、跳水等项目上连夺金牌的强势形成了鲜明反差。此次大运会,中国队在三大球项目上派出的全是真正的学生军,这样的比赛结果,也反映出目前我国高校三大球竞技水平与先进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差距。但记者近日在采访相关业内人士时得知,眼下,这样的差距却不是依靠高校自身力量所能弥补的。
在以往参加大运会的历史上,中国队时常会派一些在高校有正式学籍但同时具有专业运动员背景的运动员大学生(与此对应的是从未进过专业运动队的大学生运动员)参赛。比如2011年深圳大运会上,中国大学生女足最终夺冠,阵容中就有国家队主力队员毕妍。运动员大学生的参赛提升了中国大学生代表团的竞技实力,但他们的成长、训练环境与大学生运动员有着巨大差异,因此,近几届大运会上,中国代表团已经逐步降低运动员大学生的参赛比例,尤其在田径、游泳、足、篮、排等基础大项上。本届大运会,中国队在三大球项目上派出的全是由高校自主培养、没有专业运动员背景的大学生运动员,比如男足是以北京理工大学队为班底组建、女排是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和山东师范大学的队员为基础。
虽然中国的6支队伍成绩均不理想,但如中国大学生体育协会副主席杨立国在中国代表团出征前所说:“本届大运会我们设定的目标是以学习和锻炼为主。”淡化锦标,看到自身差距,这对于中国代表团来说,同样是收获。但欲缩小中国高校三大球竞技水平与国外的差距,却将是一项艰巨的工作。
半个月前,美国两支大学生女排队伍来中国访问,其中一支代表队的主教练米克·哈里,正是美国女排参加2000年悉尼奥运会时的主教练。据哈里介绍,在美国,顶尖教练在高校、职业队之间流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中国,目前在高校的顶级教练屈指可数,只有北京理工大学男足的金志扬、清华大学跳水队的于芬等少数人。
中国的高水平教练集中在体育系统内,这些教练的服务单位是业余体校、省市队乃至国家队。每个层次的运动队都有自己的比赛成绩任务和人才培养任务,“在人才培养上,体育系统与教育系统之间是竞争关系。”一位地方队教练近日向记者表示,“比如某个中学出了一个练排球的好‘苗子’,运动队和高校都有可能去找他,要二选其一时,过去,这个‘苗子’可能会去运动队,但现在,这样的‘苗子’通常都会选择读大学。”
“只要是选择读大学,那么这样的‘苗子’对运动队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运动队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在‘苗子’的中学阶段、甚至小学阶段,在没有明确可以上大学之前,就与孩子的家长签约,确保孩子今后一定会进入专业队,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得到专业队的高水平教练给予的专业训练。其他的孩子,哪怕天赋再高,只要不确定进入专业队,基本不会对其进行培养。”这名教练介绍,“这就是为什么高校从中学招到的体育特长生基本功普遍较差,即便日后再进行雕琢,也已经错失了打基础的最佳年龄。”
有很多体育特长生只是把自己的体育特长作为进入大学的“敲门砖”,并非真正喜欢,这也限制了他们在高校阶段继续提升竞技水平的空间。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男排主教练周放曾向记者表示,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队因为缺少上升通道,大学生运动员练到毕业还是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只有极个别的队员能够进入职业运动队,这也让大学生运动员很难把心思放在训练上,哪怕有人是真的有天赋或真的喜欢这个运动项目。
中国的大学生运动员很难在毕业后跨入职业运动层次,与其运动训练水平低有关。一名地方队教练向记者介绍,“我曾经看好一个在北京一所重点中学就读的孩子,身体条件特别好,但不愿进专业队,而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上了大学 。到她大学毕业时,身体条件仍然很好,但运动水平太低,这和缺少高强度、高质量的训练有直接关系,即便她再进入专业队也没办法达到她本能达到的竞技水平了。”
率队参加此次大运会男足比赛的金志扬,希望国家将更多的人力、物力和精力投入到基层,但现实是,体育系统与教育系统之间存在着深深的鸿沟。体育系统掌握着中国竞技体育最多和最好的教练、科研、场地等资源,但出于“不能替他人做嫁衣”的心理,这些资源很难为教育系统所用,而教育系统在高水平运动队的教练水平和训练条件上,不仅远远落后于国内的专业运动队,相比国外很多国家和地区的同等队伍,也有明显差距。
中国大学生代表团在举重、跳水、乒乓球和羽毛球等小项上,仍能派出具有专业运动员背景的大学生参赛并夺取优异成绩,但这些金牌无法掩盖中国高校“三大球”整体实力不足的缺陷。
“体教结合”或是“教体结合”的口号在中国体育界、教育界已经呼喊了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体育、教育不可分割。但事实上,中国的体育、教育两个系统至今依然分道扬镳,很难走到一起。
本报北京7月13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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