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宁
今年雨水特别多。粗嗓子高调门的北方夏天,也浸满了风细细雨丝丝的情绪,动不动胶漆一样。泰山跟泰达,只有一字之差的袍泽兄弟,就在一个雨夜里打了这么烟雨迷离的一仗。
自比赛一开始,节奏都不大脆快。上半场两拨人奔来跑去煞是热闹,但脚底下都显得拖沓,虚晃一枪的花把势多了些。这也难怪,两支队伍都是中国足坛的传统强队,江湖上数得着的大佬大哥,见了面报万儿亮家门是断断少不了的。至于谁赢谁输,那得看谁先摆足谱再说。
结果下半场比赛,率先醒过味来的泰达先放了大招,打了爱君如梦的泰山队一个冷不防。泰山队先扳平又落后,纠结一番后总算开始咬牙还手。但这最后二十分钟,让人看得有些齿冷。泰山队看不出什么武功家数,全仗着年轻人的速度死冲；泰达队则横下心死掐,有身体接触便躺下疗养。那一身本事,这才见了真章。敢情这大佬大哥们摆了半天,亮出看家保命的手段来,也不过是些撕头发揪耳朵的“三脚猫”罢了。
中国人说好话的本事,从来就高人一筹。不管谁只要年头熬得长,自然有好事者把“泰斗、鼻祖、耆宿”之类的尊号双手奉上；就算输得难看,也有“陆沉、玉碎、韬晦”这样的好词儿拿来搽粉。久而久之,找借口说谎话上了瘾,就分不清是非好歹了。不管输赢,总能摇头晃脑地嗨上一把。正是这种心态,糟蹋得中国足球一代不如一代。后来全国上下都在骂,司法机关也去查,老板拿钱死劲砸,好歹闹出了些动静。
但无论外界如何喧闹,总有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我们面前的中超,似乎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江湖——总是闪现着或明或暗的默契,总是散布着半真半假的流言,总有杂乱无章的进攻,总有死乞白赖的防守。理想主义者一个个被掐死,现实主义者一个个被同化。那些屹立不倒的大佬们,未必有八风不动的定力,却必须有八面玲珑的机心。
很多人用足球赚取了数不清的利益,死去的只是足球本身。所以我们看到,一场商演就能轻易毁了“水滴”体育场的草坪,逼得泰达队搬走。类似这种“被踩了场子”的悲剧,看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在这里当真俯拾即是。
没人敢逼着巴萨从诺坎普搬走,只是因为那些球员在用生命捍卫着足球的尊严,自然也会有无数的球迷成为球队的死士。但我们永远没有诺坎普,这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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