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龚洁芸
这是一个有关女足的 “中国梦”。
1993年，刚从上海体院毕业的钱惠来到普陀区金沙江路小学，成为一名基层女足教练。之后，丈夫张翔也加入了妻子的事业。与此同时，一个全新的体育人才培养模式开始在普陀区女足项目中全面试点：从幼儿园开始选材，随后升入指定小学和中学，体育局为参与女足训练的孩子承担一半学费—这种“一条龙”模式成为当时探索体教结合的新亮点。
二十年来，张翔和钱惠默默坚持，“一条龙”模式也日渐成熟。二十年间，普陀女足为上海女足和国字号球队输送了大量人才，女足也早已成为普陀区的一张体育名片。
“夫妻档”的执着坚持
钱惠来到金沙江路小学的时候，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子，带着一帮小队员，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很辛苦。张翔总想办法帮她：“体院领导也很支持我，把我的课压缩到周一至周三，剩下的四天，我就帮着钱惠一起带队训练。”当张翔发现，妻子对此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他也就毅然放弃了在大学里的优厚待遇，全身心地扑在女足培养上。
问题很快出现了。升学是两个人碰到的第一个难题：孩子们长大后，该去哪里踢球？又该怎样留住这些好苗子？夫妻俩“脑子一热”，骑上自行车，来到普陀区体育局 “找领导”。虽然是“越级汇报”，但张翔和钱惠的热情执着，深深打动了体育局的领导。问题在不久后得到了妥善解决，女足的小姑娘们有了对口的初中和高中，可以继续边踢球边学习。钱惠和张翔的分工也明确了：钱惠负责小学打基础，张翔主要带初高中。夫妻两人一个温和细腻，一个作风硬朗；一个喜欢钻研，一个善于教学。“我们俩的模式是别人很难复制的。因为我们是夫妻，绑在一块儿，也不会争荣誉，所以两个人一条心。”张翔说。
刚起步的普陀女足还是一片空白。
刚到曹杨二中那会儿，孩子们只能住在操场边的两层楼老房子里，没有电扇，也没有纱窗。为了改善孩子们的住宿条件，张翔去找当时的校长王志刚，后者正在开会，说：“等我一会儿。”结果近40摄氏度的桑拿天，张翔在走廊里一站就是近三个小时。硬件上的困难很容易解决，张翔、钱惠夫妇的工作中，最困难的还是“打动人心”。
有的老师不理解这些满身是泥的女孩子。早上因为训练进教室晚了，孩子们就会被拒之门外，每次这个时候，钱惠就会陪着孩子们向老师赔不是。家长们不愿意孩子因为训练耽误学习，钱惠向他们保证：“考不到84分，你们就把孩子领回去。”为了获得老师和家长的信任，钱惠牺牲的是自己的家庭：每天早上6点，钱惠就走出了家门，她要赶到学校，督促女足队员们的早训；吃完晚饭，她还要给孩子们默单词、辅导作业。回到家，已经晚上10点，这时候，女儿早已经进入梦乡。
女儿出生前三天，钱惠还在球场上带队比赛；女儿生下来四个月，就被送回了安徽老家。之后，夫妻俩和女儿常年分居两地，直到女儿读初中时才又团聚。钱惠只要说起女儿，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她内疚地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一条龙”的摸索发展
玫瑰的芬芳，离不开辛勤的园丁，更不能缺少肥沃的土地。
普陀女足的成长，少不了张翔、钱惠夫妇的功劳，更离不开体教结合的全力配合。
1993年，“一条龙”人才培养模式初具雏形，陪伴着普陀女足一路成长。试点，从金沙江路小学开始；1996年，曹杨二中成为女足队员们初中和高中的对口学校；2000年，民办梅陇中学加入了行列，普陀区体育局因此为孩子们承担了一半的学费……有优秀师资力量作保证，又有优秀教练用心栽培，普陀区体教结合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家长的心，绿茵场上的女孩子渐渐多了起来。
体教结合不是一种简单的相交，更需要一种完全的融合。
在曹杨二中，如果女足的孩子出去打比赛，文化课老师一定会跟着给她们“开小灶”；在梅陇中学，女足队员们拿了好名次回来，会在升旗仪式上给全体师生“作报告”；在金沙江路小学，有一支“女足志愿服务队”，学校的党团员老师与女足队员结对，竭尽所能帮助她们的学习和生活……
普陀女足的运动成绩是响当当的：连续三届市运会冠军、四届欧洲青少年女足邀请赛冠军、第18届世界中学生运动会第三名。不久前的全运会上，以普陀女足姑娘为主力的上海队拿到了亚军。在上海，普陀女足绝对是“第一块”牌子。女足姑娘们的学习成绩同样是响当当的：2012年高中毕业的任晓彤，没用上体育加分，就考上了复旦大学；其他女足队员中，考上东南大学、华师大的也不在少数。很多人感叹：普陀区出来的女足姑娘，读的书多，素质也高。
只为中国女足再崛起
培育女足人才不容易，更难的是，在“每况愈下”的足球大环境下，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越是困难，越是要坚守。不管外部环境有多困难，我们的工作一如既往，只是希望能为中国女足多输送一些人才。”张翔的话很实在，“等到以后中国女足重新起来了，我们的学生能为国争光，那时候肯定会很骄傲。”张翔、钱惠永远记得，中国女足也曾经迎来过一段辉煌。“1995年的时候，申花多火啊，不少家长卖了房子，送孩子来练球。”张翔回忆说，“有段时间中国女足也很不错，我们招生也很红火，但之后的路越来越难走。”
雅典奥运会上，中国女足0比8输给德国队，从此一蹶不振。普陀女足的发展，也从那时候起遭遇了瓶颈。曹杨二中的王洋校长呼吁：能否给来自外地的女足苗子开辟一条道路，让她们在上海高考，避免人才流失？在张翔、钱惠夫妇眼中，选材是另一个难题：“用了10个月的时间，发了三百多份简介，最终来报名的孩子只有五六个。那种失落的感觉，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
但张翔和钱惠坚持了下来，普陀区对女足的支持也始终没有动摇过。这些年，普陀女足源源不断地向国家队和上海队输送着人才：季婷、张颖、孙凌等12名队员进入了国家队；袁莉、付玉婷、邱芳芳、张娜等16名队员进入了国家青年队；今年辽宁全运会上，上海成年队的22人中，有10名队员出自普陀区，青年队的22人阵容中也有12名来自这里。
二十年，张翔、钱惠夫妇的“女足梦”仍在继续，普陀区体教结合也在不断探索。普陀区体育局局长蒋莺说：“足球运动特别讲究同舟共济、不畏艰难，张翔夫妇和普陀发展女足那种执着坚持、永不懈怠的信念，是难能可贵的体育精神。”
未来，这样的精神将激励普陀区体教结合不断发展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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