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姚勤毅
中国象棋个人赛一直代表着象棋运动的世界最高水平。上个月，象棋特级大师胡荣华的最小弟子谢靖，在2013年全国象棋个人锦标赛上夺冠，成为了中国第17位棋王。这也是继孙勇征之后，在最近3年里，上海棋手第二次夺得全国冠军。
上海象棋如今除了“胡司令”，又多了两个“小司令”，这一切不是偶然的。用上海棋院院长单霞丽的话说，“这盘棋下得很不容易！”
骂出了一颗“棋王心”
高高的个子，蓬松的头发，小小的眼睛，记者面前的谢靖谦和有礼。“其实我一直不具备冠军该有的杀气，这和我性格有关吧。联赛还行，自己怎么稳怎么来，但一碰到你死我活的比赛就不行，不够冷静也缺少拼劲。”
谢靖生于江苏泰州，6岁捧起了棋盘，学棋5个月就获得扬州地区少儿象棋比赛亚军。9岁，谢靖一举获得全国少儿比赛的冠军，12岁成为最年轻的象棋大师。照理说，今年24岁的他，是时候拿第一个全国个人冠军了。但谢靖说，若不是胡老师，这个冠军也许还要等。
“这次比赛前，我觉得对手水平都比我高，夺冠不太可能。师傅针对我的这种消极态度，赛前很严肃地给我上了一课。”谢靖说。胡荣华告诉小谢：“高手对决，技艺上微小差距不足为惧，关键是有没有一颗必胜的心。人生的机会不是无穷的，纵使你现在年轻也没有用。所以你为什么不去一搏？”谢靖听后触动很大，在最后一轮较量中，他后走迎战“五连胜”的北京名将蒋川。侠路相逢勇者胜，谢靖经过顽强拼搏力克蒋川登上了“棋王”宝座。“真像师傅说的，只要放手拼，没有不可能的。”夺冠后的谢靖对师傅的一番教诲深有感触。
其实，对弟子们有“个人冠军遥不可及”的想法，胡司令一直很生气。有一年，上海有家企业老板向胡荣华承诺，如果在3到5年内，上海有棋手夺得全国冠军，就给予100万元奖励。当他把这个信息告诉队员后，他们居然没啥反应。2011年全国个人赛前，胡荣华也是狠狠地批了孙勇征一通。也许就是这顿骂，把孙勇征“骂”成了冠军。
慧眼识宝早挖人才
叫胡荣华“胡司令”很贴切，他称雄棋坛四十余年，15岁就成为最年轻的全国冠军，55岁成为年龄最大的全国冠军，他的“十连霸”战绩，棋坛也许再也无人能够企及。如今69岁的胡荣华还在演绎“长青传奇”，今年的象甲联赛中，他代表上海出战取得了3胜1和的不俗战绩。
但胡荣华过去时常会听到这样一种声音，“胡司令，你自己总是拿冠军，可惜就是教不出冠军。”每当这时，胡荣华总会付之一笑。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胡荣华是一位有魄力的伯乐。
单霞丽告诉记者：“谢靖能够取得这样的荣誉，首先要感谢胡老师的慧眼识宝。”
谢靖1999年随上海浦东新区队参加全国乙级象棋联赛时，时任上海棋院院长的胡荣华注意到了他。谢靖也记得这一幕：“当时我下棋时，胡老师经常会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
胡荣华认定谢靖天赋异禀，棋感、基本功都很好，破格把他引进到上海象棋队“试训”，这为12岁的谢靖进入上海队打开了一条“绿色通道”。
“冠军奇才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发现了就必须果断破格培养。”胡荣华说。
胡司令教弟子可谓独具一格。当年他率领“上海金外滩队”征战联赛时，每次出征，谢靖是唯一能享受和胡司令同室待遇的。在小谢眼里，“胡司令”跟同龄人不太一样，“他没有老者的架子，而且很新潮，会用时下的流行语和我们开玩笑，平时还会和我们一起斗地主，缓解一下比赛的压力。”晚上睡前，胡荣华会和小谢聊棋外的人生，“胡老师总会告诉我一些做人的道理，他说象棋与人生息息相通，所以我看他下棋的感觉就是自然奔放，独立创新，无招胜有招。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说他下棋的境界无人能及吧。”
全国个人赛举行了48次，总共出现17个“棋王”，上海就有3个。“要拿到这个冠军，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机遇和运气等。今年个人赛前6名年龄都在25岁以内，象棋的新陈代谢那么快，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当年要把年纪那么小的谢靖挖过来。因为培养一个冠军需要一个周期的。”原来胡司令的“这盘棋”下了很久。
“三落实”除后顾之忧
上海棋院条件很简陋。一间巨大的房间是训练室，训练室的尽头是象棋部的办公室，里面用木板拦了两小间，一间是棋院领导办公室，一间是小型训练室兼“活动室”。谢靖和师兄孙勇征常在这里打牌、打乒乓，或者是上网。“三楼宿舍没有空调，夏天炎热冬天冷，所以才躲到活动室去。”谢靖笑着告诉记者，条件虽苦，但他一直挺开心的，因为没什么后顾之忧。
“谢靖12岁过来时，摆在面前的有三落实，一要落实户口、二要落实住宿、三要落实学校。”单霞丽回忆当年，一切历历在目。棋院打报告，帮谢靖解决了户口。为了照顾谢靖，谢妈妈陪住3年。当时，单霞丽和谢妈妈浦东浦西两头跑中介，就为了租到经济划算又方便的房子。12岁的谢靖学业也不能放下，单霞丽跑了不少学校，后来总算落实。
谢靖15岁时，母亲回老家，胡荣华安排他一个人住进了棋院宿舍。由于胡荣华身兼院长、教练和运动员，事务繁忙时单霞丽就作为胡荣华的“助教”教谢靖下棋。“他进步神速，我很快下不过他了，所以我就开车送他到上海一些‘棋牌室’找业余高手陪他下。”周末，单霞丽常会带谢靖回家改善伙食，“当时我女儿也是全托，有人开玩笑说我对学生比自己孩子还好。”
培养一名运动员着实不易，但单霞丽却把功劳都给了谢靖的父母。“搞专业棋类运动，没有家长的支持是难上加难。谢靖爸妈不惜分居也要让他下棋，这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这一席话道出了上海智力运动发展的一个苦衷，“上海本地有天赋的孩子往往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家长不让孩子走职业发展的道路，往往下到一半就放弃了，所以形成了群众基础很好、职业化人群低的尴尬现状。在棋牌运动市场化运作的今天，从外地挖好的苗子也越来越难。“再想有谢靖这样的苗子，恐怕很难了。”单霞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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