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中国藏族女登山家潘多 北坡登顶珠峰第一人

　　1975年5月27日，中国登山运动员索南罗布、罗则、侯生福、桑珠、大平措、贡嘎巴桑、次仁多吉、阿布饮、潘多从北坡登上珠峰，潘多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从北坡登顶成功的女性。 新华社发

　　1975年5月28日解放日报头版报道了中国登山运动队从北坡胜利登顶珠峰的消息。

　　2009年6月4日，潘多（左）与老伴在家翻看《潘多画传》。

　　新华社记者 韩瑜庆 摄

　　本报记者 李爱铭 龚洁芸

　　3月31日，75岁的著名藏族女登山家潘多在无锡因糖尿病并发症医治无效去世。39年前，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潘多成功登上珠穆朗玛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从北坡登上珠峰的女性。

　　她，是中国登山界的一面旗帜。在她的一生中，征服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高峰。

　　中国登山“奇女子”

　　1939年，潘多出生在一个普通的藏族农家。从小生长在珠峰脚下的潘多，藏语名字的意思是“有用的人”。

　　潘多早年亡父，随同母亲经商，年幼的她为了帮助妈妈，经常背驮六七十斤货物往返于喜马拉雅山脉间。那些年，她用双腿丈量着这片雪山，也让她在19岁顺利加入了中国登山队。

　　在中国登山历史上，潘多是一面旗帜、一个里程碑，她一次次打破女子登山的纪录：1959年，潘多随队登顶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1961年又登顶7595米的公格尔九别峰。1975年5月27日14时30分，潘多和8名男运动员成功登顶珠穆朗玛峰，亲手将五星红旗插上峰顶。攀登珠峰，北坡远比南坡来得艰险，所以潘多的“历史一刻”，在中国和世界登山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那时候的她，因为一次登山途中遭遇严重冻伤，截去五个脚趾，成了三等甲级残废。

　　那一年，这位登上世界上最高峰的女人37岁，已是三位孩子的母亲，第三个女儿，才刚刚断奶。潘多在珠峰留下了一份宝贵的心电图记录，她，成为了中国的骄傲。

　　一辈子和山结缘

　　潘多的老伴邓嘉善，是她曾经一起战斗的登山队队友，相同的爱好和追求，将两人紧紧相连。上世纪80年代，潘多随老伴定居无锡，但两人的登山事业，仍在继续。

　　退休后，潘多和老伴一同游览国内名山，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峨眉山、泰山、华山、武夷山等，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潘多将丈夫比作是自己在攀登人生高峰时手中不可或缺的一根拐杖，“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一生登的那许多高峰，其实不是我一个人在攀登，而是我们‘潘邓’两人一起在携手攀登。如果他不牵着我的手，我一个人绝对爬不到那么高！”

　　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在老伴的陪同下，69岁的潘多走上了她做梦都会惦记的那条路：重回珠峰大本营。带领着20名志愿者，潘多乘火车回到了西藏。虽然年近古稀的她身体状况堪忧，但她还是坚持登上了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

　　潘多曾说，她的一生，都是属于高山的。西藏登山学校校长尼玛次仁对潘多的去世深感痛心，他说，潘多把最好的青春献给了登山事业，在当运动员的时候屡创佳绩，退休之后也投身于推广登山运动的公益事业中。“她是藏族人民的好女儿。”

　　上海成为“第二故乡”

　　退休后，只要一有空，潘多都会从无锡来到上海—宝山的同洲模范学校，那是她另外一个“家”。

　　潘多受聘于宝山区同洲模范学校，缘于校长程彪“三顾其家”。

　　“我跟潘老非亲非故，但在学校创建之初，受潘老攀登精神鼓舞，萌生了邀请她担任学校名誉校长的念头。”

　　程彪第一次去无锡潘多家时，那时潘老“蛮大牌的”—她说，全国各地想邀请她担任名誉顾问、辅导员的学校很多，她一个都没答应，因为 “不想挂虚名”。第一次上门，程彪没法开口提要求，只请潘老讲她登山的故事—足足两个小时，程校长听潘老讲述登山运动的献身精神：“装备粗糙的年代，很多同行的战友摔亡，更多战友残疾。”讲到动情处，潘多脱下靴子，给程校长看她被冻伤残疾的脚。

　　程校长感慨英雄的情怀。回上海后，去市百一店买了一个暖鞋器，第二次再上门时送给潘老，潘老落泪了。“其实这个暖鞋器不贵，当时只有98元，但潘老可能是被这份情意打动了吧。”此时，程校长再讲创办学校的规划，以及建潘多体育馆、全上海中小学里唯一的攀岩馆、攀登精神的德育课程等方案。潘老看到程校长很有诚意，答应“再考虑考虑”。聊到兴奋时，潘老拿出了她当年登山用的冰镐，展示当年登山的动作。同洲模范学校后来把这个动人的情景做成了铜像，放在学校里。

　　程彪第三次上门时，带去了学校的聘书。潘多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名誉校长要务实—“我一生与山结缘，你来自上海宝山。我同意了。”

　　从此以后，每个月至少到学校一次；每届小学生入校第一课听潘奶奶讲故事；每年毕业的每位学生与潘奶奶握手—同洲模范学校里，潘多不仅是登山英雄人物，也是和蔼可亲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