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3个冠军，北汽男排主帅李牧成了名副其实的金牌教头。4月1日，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他正在忙着准备下周开始的亚俱杯。已经几天没有刮过胡子、整过发型，李牧，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一周有4天形象邋遢、房间里乱得一塌糊涂的李牧。一堆堆比赛资料中间，稍有活泼气息的是战术板上的两只卡通狗。李牧说，那是妻子王玥画的，一直舍不得擦。他说，此生所有运气，都是王玥带来的。本赛季，半决赛涉险过关后，李牧回家跟妻子说，他想了半天才明白是什么帮他躲过这一劫——王玥“旺夫”。
【赛季回顾】
眼高手低 出过很多问题
夺冠后，北汽男排没有放大假，没有庆功，他们接下来还要赴菲律宾参加亚俱杯。首次参加亚俱杯，他们借调了辽宁副攻梁春龙和山东二传李润铭。对于结果，李牧没有期待。李牧说，这个赛季，就曾有过摆不正位置的时候，球队屡次陷入险境，差点完蛋。
新京报：这个赛季很多比赛取胜后，你依旧不满意？
李牧：这得看什么标准了。有这么大的支持，请这么好的外援，就是要赢球的。你没有达到这个标准，我就不满意。一支好队是稳定扎实的，你强我更强，你弱我绝对不给你机会。我们今年出问题太多了，我觉得大部分原因是摆不正位置，眼高手低。我们没几两干货，就是靠拼，在场上不要命，如果把这个抛掉玩技术，你玩不过人家。我们这个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正确对待自己，总会出问题。
新京报：即便卫冕，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李牧：是的，思想、技战术、年轻队员的补充培养等，都需要解决。今年这个坎儿过来了，如果明年还这样就过不去。之前人家都不看好你夺冠，是因为你真不行。我们有几个能去国家队的？年轻队员的补充、外援与队伍的磨合，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明年就完蛋了。
新京报：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李牧：2007年到现在，我最大的感悟就是，人生总是起起伏伏，越是春光无限时，就孕育着你要倒霉，当你觉得真不行时，咬咬牙，也许机会就来了。去年联赛夺冠后就开始倒霉，全运会预赛，胡松腿不行了，他是主力主攻，这个位置没有替补；单庆涛一个赛季没打，手也生。全运会预赛前去河南热身，两个0比3让人家灭了，完全交不上手。我当时想，完蛋了。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笑话，但最后我们拿了第1。我不怕下课，真输了，让我干什么我都认。
全运会王琛伤了，虽然顶过来了，但联赛打了5场他就不行了。坎坎坷坷，哪一个坎儿都能要了我们的命。我经常跟队员们说，你们要注意，现在得意，没准哪天就倒霉。为什么上海那拨人总是拿冠军，因为沈琼、方颖超他们特别踏实，赢了比赛之后只要上场还是拼命。
新京报：亚俱杯会不会担心队员心态调整不过来、打不好？
李牧：现在大家心气挺高的，但也要把握火候。我们要好好训练，从中看到问题，然后想办法解决，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新京报：有什么期待吗？
李牧：没有期待。我不愿去想，觉得这都是杂念、负担。我跟新加盟的李润铭说，千万别瞎想，还是一场一场地打，教练玩命准备，队员玩命打，别想老赢，那都是包袱。
【将帅关系】
不能一团和气 不能剑拔弩张
头顶卫冕冠军的光环征战，北汽男排上下压力都很大。赛季中，曾一度传出李牧和队员关系紧张的消息。总决赛前两场，球队核心、外援沃特发挥失常，特别是第2场，他只得了3分，李牧非常不满。对和队员的关系，李牧说既不能一团和气，也不能剑拔弩张。
新京报：据说本赛季有一段时间，你跟队员关系很紧张？
李牧：教、学中肯定有矛盾，我对他们有要求，他们达不到，心里不满意，这都很正常。这是常态，还不是剑拔弩张。如果我感觉出什么了，肯定会注意。队员需要教练去把控，打得好要奖励，打不好就得挨骂。
新京报：有些队员可能现在名气大了，你还像以前那么说他？
李牧：那是他的事，我不管。我觉得越是有成绩越不能松，而且我们队没谁有牛的资本。包括外援，有什么不满我都直接面对面说，有两次还当面争执，一次主场打八一，2比0领先，2比3输了；一次是打上海的第2场，我非常不满意。不用说别的，我的标准就是拿冠军的标准，你没达到，而且我觉得你能达到，我就要告诉你。这就是教练该做的，你不满意，可能是我的方式方法有问题，但事情很明显就该这么办。方式方法我可以调整，跟老队员客气一点，对新队员多关心一点。跟队员不能一团和气，也不能剑拔弩张。
新京报：跟沃特争吵了？
李牧：没吵，但当时说得他挺不高兴的。我之所以能把想法直接说出来，因为他也是直性子。他是那种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会直接告诉你的人，他当时就说，我们都赢了，你为什么还不高兴？我说，咱们要不是有运气成分就0比3输了，第一局你在场上干吗呢？一上来3个扣球失误，全队都傻了，这不是你的常态啊。他说，后面好了呀。我说你如果不是运气好，后面就没机会了。
沃特的发挥会直接影响其他人的心态，我说的很多东西他没想到。我强调了好几次，你打得好不只是你自己，这么大的腕儿，大家指着你得分，你一上来就失误3个，那其他人怎么办？
新京报：国内球员是不是太依赖外援了？
李牧：是的，后来我单独开会，跟他们说，你们现在不要抱有依赖外援的幻想。很多时候是他们出问题，不是我们。当他们出问题时，我们不能跟着受影响。你们其他人要尽自己的能力去感染他。最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还是要在找外援、磨合上积累经验。
【个人生活】
平时邋遢 娇妻带好运
李牧42岁才认识了比自己小15岁的妻子王玥。42岁以前，他没钱，没有耀眼的成绩，没成家。认识王玥后，他事业、爱情双丰收。在他心里，王玥既是最亲密的爱人，也是他的护身符。如今，孩子已经1岁多了，虽然最开始会发的音是“爸爸”，但现在还是习惯把“妈妈”挂在嘴边。
新京报：大龄单身，是工作太忙还是眼光太高？
李牧：说实话，这些年没干别的，就相亲了，直到遇见王玥。我爱人外在、内在跟我特别搭，我俩不太会吵架，有时争执两句也就过去了。我有时候也问，你看上我什么了，她说，就感觉挺靠谱的。我俩第一次吃饭时，好多领导在场，我说我70年的，当时大家还没反应过来70年的多大了，其实已经42岁了，她是85年的。第一次相亲就那么过去了，后来是中间人比较热情，两边说和。我爱人对我印象还行，她家人觉得我岁数有点儿大，但后来接触起来还行，就成了。
新京报：她是不是觉得你挺帅，长得像李亚鹏？
李牧：（笑）帅谈不上，主要是看上去靠谱。像李亚鹏？确实好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像。但平时真没什么好形象，基本都是现在这副邋遢样子，没工夫捯饬，你看我（屋子里）连镜子都没有。
新京报：2012年以前，你没妻子、没成绩、没钱，认识了王玥之后，突然拥有了一切。有没有觉得，是她给你带来了好运？
李牧：（大笑）这个真的有。我今年打半决赛时回去跟她说，我千想万想，想不出这关是因为什么过去的，后来想明白了，这次赢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旺夫啊。我是真这么想的。认识老婆时，我们最好成绩是全国第4，我跟她2012年底认识，认识后就拿了冠军，今年又卫冕。事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新京报：现在是不是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生活？
李牧：对，我早上6点起来老婆孩子还没睡醒，晚上10点回去，他们都睡了。其实，很多人都这样，我们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你选择了就别矫情别哀怨。不过，最近两年确实明显感觉累了，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新京报：如果将来有一天告别排球了，想干什么？
李牧：歇着。前几年经常想，找一个山沟，猫着什么也不干。不过，歇够了还是要回归这个行业，毕竟我得养家糊口。其实，当教练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风光，站在场边滋味挺难受的，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感觉不行时还得硬撑，被人揍得屁滚尿流时，还得强打精神鼓励队员。
采写/新京报记者 田颖 实习生 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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