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美好关系的开始……”是《卡萨布兰卡》最后一句台词,用在5月中旬的瓦尔纳,也同样适合。瓦尔纳是保加利亚第二大城,位于黑海旁边,遥远的对岸就是俄罗斯索契方向。黑海之滨从来就是战争和政治的温床,但这次温床却产生了别样的美好关系:高尔夫
瓦尔纳机场候机厅二楼阳台是给瘾君子准备的,不过,就是不吸烟,坐在那看着眼前空旷的停机坪也是一种享受。一度我还想起《卡萨布兰卡》的结尾:同样是完成了一段不期然的感情激荡,同样是在一个小机场安静地等待飞向欧洲中心,同样是整个机场长时间只有一架飞机,轰然而至,轰然而去。在欧洲小城市,你不能期望飞机准时。在瓦尔纳这样的地方,一切可能都是人生唯一体验,多等一会儿也罢。本来我是和另一位媒体朋友一起到瓦尔纳的,他特地在北京办了保加利亚签证,然后飞香港和我会合。谁知香港海关不让他上飞机,因为这签证只能保证他在欧洲大陆“蹦”一次,而现在这航程要在欧洲“蹦”两次。如此这般,我只能孤身上路,去看保加利亚的社会主义兄弟了。我成了第一个踏上保加利亚的中国大陆高尔夫记者,于是有了《卡萨布兰卡》的心情。
除了战争与政治,这次的黑海之滨终于凭借另一个美好关系吸引了全欧洲人甚至更远的人的目光:VOLVO世界比洞赛。这也是欧巡赛的一场招牌大战,曾是英国温特沃斯和西班牙的柯尔特辛庄园两大名场的专利赛事。
我是在今年五一节天津举办的VOLVO中国公开赛媒体晚宴上听说这个比赛的。当时我坐在VOLVO全球赛事总裁艾瑞森旁边,这位瑞典高个子很自豪地说,他们即将跨过又一个历史丰碑:保加利亚,而他们将成为第一个把高尔夫比赛带至保加利亚大地的人,就像1995年把高尔夫比赛首次带到中国一样。他还说:“比赛就在一周之后,场地名叫色雷斯悬崖,球场设计师乃是大名鼎鼎的加里·普莱耶。球场18洞全在黑海边上,加里·普莱耶自己说,那是欧洲的圆石滩。”
艾瑞森或者加里·普莱耶怎么说,我并不怎么上心。加里·普莱耶愈老愈爱吹,黑侠客在全球前前后后也设计了325家冠军球场,但细算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扛鼎之作。印象中他的主要作品都在南非,记得2003年泰格·伍兹去打总统杯顺便向瑞典女友在星空下求婚的范考特乡村球会就是他的大作,另外香港那个挺远的公共球场滘西洲也是他设计的,如此而已。
不过保加利亚?保加利亚!
这个名字一下子吸引了我。在我们成长的那个年代,社会主义国家的兄弟们好像有着一种血浓于水的情结。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俄罗斯,都是在我们心里深深的感召。
整座球场的18洞都紧靠黑海设计,洞洞见海 |
只是后来我伤心地发现,这种感召,其实只是中年人的庸人自扰。因为到了瓦尔纳十分钟后,任何感召也就那么回事。大会雇来接我的司机是当地一位大学英文老师,叫什么诺夫我没记清,但听说我家乡是上海,他就不停地说上海是他的梦想,又说保加利亚人的梦想就是像如今中国一样发达。那种语气,有点像儿30年前我们谈论纽约和美国。
这位诺夫一路上抱歉公路不平不宽,不像上海北京的路。其实他对上海北京的堵车根本没概念。不过他也有优越感,从机场去球场的半小时路程中,在公路旁间或见到几个坐着抽烟的女人。他介绍:“这主要是为长途运货司机服务的,她们都来自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以自己女人的美丽而自豪。瓦尔纳人爱说,他们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和海滩。这种优越感也吻合当地的地理位置和历史文化,黑海的宁静、沙滩的别致、悬崖的峻峭和层次感,尤其是白岩衬托出的美景,可能是瓦尔纳对美丽的特殊贡献。
我也很快相信加里·普莱耶关于圆石滩的比照。后来才知道他的原话更过激: “色雷斯球场洞洞见黑海,比圆石滩还要好一倍。因为圆石滩也不是洞洞见海的。”圆石滩最有名的是她那打向太平洋的107码3杆洞的第7洞。同样,色雷斯的经典也是打向黑海的第6洞,3杆洞231码,果岭在下方40米,在沙坑和灌木包围之中。站在发球台,你不知该选择什么球杆,也不知风会往哪儿吹,只能把命运交给黑海之神。加里·普莱耶说:“我入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戏剧性的一洞。”
那一洞确实和圆石滩第7洞有神似之处。不过巧了,这一洞也让我想起滘西洲北场第14洞,205码的3杆洞,也是从空中往下打的半岛果岭。只是滘西洲那里的落差可能只有黑海边的一半,大海在果岭的左边,在观感和难度上也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名场如名文,本来属天成,妙手偶得之。一个震撼人心的球场设计,首先要有一个震撼人心的风景。南中国海的滘西洲如此,黑海的色雷斯也是如此。
说起来,整个色雷斯球场就是在狭长的海岸线来回累造起来的。那几天在场中穿行,一度感觉像在昆明的春城湖畔球场,不过她没有春城湖畔那么有纵深感,但湖畔的阳宗海也没有黑海边那么曲折和美丽。
2013年VOLVO世界比洞赛的举办开创了保加利亚高尔夫的传奇 |
球场18洞的布局就这样简单地来回,但你感觉并不闷,没有雷同之感,反而错落有致。近海的洞直伸向大海,远海的雄踞山岳。有的球洞依山坡而造,你可以借山势;有的球洞则需要划过峭壁。第7洞的发球台设在一个小半岛上打向岸边更算匠心独运了。球道狭窄,需要精准。在这里打球,不是有距离就能赢的。最后的冠亚军是麦克道威尔和通差·贾第,去年的冠军长打王考赛茨早就出局,就说明这个问题。
有几个数字,球场共占地164公顷,约3200亩。地方不算大,又是这么一个长长的地带,7289码的18洞,在设计上有很多难点,场中还留了三个高的二三十米的观景台。所以,需要的土方极大。
球场造价不是个秘密。两年前的开张典礼上,保加利亚总理来揭幕就提到,从2005年动工以来已经在这球场上花了1亿6保币,差不多1亿欧元造这样的球场,这实在是大手笔,很可能是欧洲成本最大的球场。
这同样也不负色雷斯盛名了。
色雷斯在欧洲文明中是著名的一支传奇。在巴尔干半岛上,长时期各部落古居民缠战。到了后来归化在音乐之神俄耳甫斯的感召下,成了色雷斯一族。他们比拉美西斯二世和摩西的文明要早得多。色雷斯人善战,在特洛伊战争乃至亚历山大征服天下时,都有色雷斯人的影子。著名的希腊传说寻找金羊毛之旅,主角当然是英雄杰森,但他的手下很多人就是色雷斯人,地点就在黑海沿岸。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球场也曾洒下当年古人寻金羊毛的汗水。金羊毛的故事过去了三千年,现在,色雷斯布满了绿色,高尔夫球场成了黑海边新的探险。
色雷斯悬崖球场所在大城市算是瓦尔纳,小地方叫卡利亚克拉之角(Cape Kaliakra)。这个车程不到十分钟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三个球场,也有众多度假别墅。很明显,当地政府也想打造成一个高尔夫度假胜地,在离球场车程三十分钟更远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保加利亚新开发的度假区Albena,这可能就是色雷斯花几百万美金来打造这样一个世界级比洞赛的初衷。
卡利亚克拉之角除了色雷斯悬崖球场,还有两个球场叫灯塔球场和黑海拉马球场,互为呼应。黑海拉马 (Black Sea Rama)球场也是加里·普莱耶设计。由于这两个球场,加里·普莱耶很可能是保加利亚人认知度最高的西方高尔夫人。
色雷斯悬崖很有可能是欧洲成本最大的球场 |
在闭幕式上我见到了球场东主Krassimir Guergov,主持人顺便介绍了他的另一身份:保加利亚高协主席。“这也是保加利亚特色。”我不由在想,假如中国高协掌门人也拥有个球场,那会是怎样的情形?不过随着进一步打听,这种想象很快消弥,因为Guergov本是保加利亚的电视大亨和广告大王,高尔夫他是用来玩票的。也正因如此,保加利亚高尔夫才有今天。他不但拥有色雷斯,旁边的黑海拉马球场也是他的,保加利亚最早的索菲亚球场也是他一手打造的。如今保加利亚全国也不过7个球场,他占了近一半。所以,他不做高协主席,也没有人敢去坐这宝位了。
Guergov在私下聊天提到,现在球场已经建成,剩下的就是扬名了,要吸引天下打球客到保加利亚来,把瓦尔纳的高尔夫黑海传奇撒向天下,包括中国,这是保加利亚旅游的重大使命。这个VOLVO世界比洞赛可能只是春风一度,但色雷斯已经烙下了VOLVO世界比洞赛的胎记。正因为如此,在麦克道威尔和通差·贾第决赛前及决赛期间,你可以感受到,谁都希望麦克道威尔赢。因为这和球场以后的发展、推广有极大的关联。北爱尔兰人自然比泰国人更好促销些,事实上,当时的观众就有不少来自北爱。
我曾和组委会的人开玩笑,麦克罗伊交错了女友。如果他看上保加利亚的网球玫瑰皮诺科娃,他肯定会来这次比洞赛,也许这比赛的起点会更高。皮诺科娃是圈内公认的美女,也是大威的克星,曾入温网四强,可惜未入小麦法眼,否则,色雷斯一开始也就会多一重小麦的传奇。
不过,小麦没来,大麦赢了,也算一个美丽的结局。
说起来可能有个气场的因素。在中国汇丰或在美巡乃至在大满贯赛上,大麦也是一个新闻人物,但他的谈吐和表情就不像在欧洲那么如鱼得水。记者会上他侃侃而谈,一度甚至眯着眼,露出少见的迷人眼神。这样的冠军,自然是一个新球场求之不得的。冠军赛结束后,我和一干记者聊天,说到麦克道威尔,觉得这小子不地道。当年在欧洲各地比赛时,都是他女友开车照顾他,但他一旦出名,就飞掉女友,娶了一个室内装璜师,还在迪拜那七星级酒店顶层整出那么大的求婚动静。
就这样,在麦克道威尔飘忽的眼神中,保加利亚走向了高尔夫,而且是以“欧洲的圆石滩”的方式。
离开瓦尔纳前,我在礼品店里看到了印有列宁头像的小酒壶,可能这是我此行中唯一找到的历史的印记。不过我很快想到,社会主义的鼻祖马克思和写《国富论》的亚当·斯密也爱玩高尔夫,所以,也就欣然离去了。
球场资讯
色雷斯悬崖高尔夫水疗度假村 (Thracian Cliffs Golf & Spa Resort)
18洞,Par72,全长7289码
设计师:加里·普莱耶
网址:thraciancliff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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