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罗冉峰
体育大生意记者
北京时间10月30日，2016第十届中国杯帆船赛结束四天全部角逐。前两个比赛日，深圳大亚湾海域风势迟缓，导致帆船难以乘风而行，赛事进度未及预期；后两个比赛日，赛场天气变得风雨交加，霎时增加了比赛的变数和激烈程度。
这样一届“先抑后扬”的中国杯，再次成为表现帆船运动魅力的上佳舞台。
看懂帆船的中国人越来越多
“帆船运动和别的运动一样，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中国杯帆船赛首席执行官 CEO、中国杯帆船赛组委会副秘书长钟勇对笔者说。
根据新鲜发布的《中国帆船产业发展蓝皮书》，在深圳、上海、北京，帆船资深爱好者超过5000人；在厦门、三亚、青岛三大沿海城市中，有60万人接触过帆船，但其中80%的人群将帆船作为体验式旅游。按此推算，目前国内能真正看懂帆船运动的人，大概不超过10万人。
不过这10万人代表了中国社会最高消费能力的一群人，因为帆船运动在国内仍然以“贵族运动”的身份存在。在一些水上运动论坛上，有网友曾试图论证玩帆船并不贵，列出的价格是帆船价格约30万（国产26，英尺）、每年维护费数千元（油费、发动机等）、停泊费每年1.5万（山东威海，8米正规码头停泊位）。按照该数据来看，养一艘帆船跟养一台高级汽车的差别并不大。但实际上，汽车是日常代步工具，帆船则是一项消遣、运动。所以实践帆船运动的成本还需额外加上时间成本，这意味着帆船运动也是“有钱有闲”阶级才承担得起的项目。另外，这位网友也没有提到帆船培训课程成千上万的价格。
▼中国杯比赛场面。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中国富人阶级、中产阶级的数量也在扩大，帆船运动参与者同样持续增加。1997年，中国内地有十几家帆船游艇航海俱乐部，中国杯的创始人钟勇则在1998年5月创立了国内最早的会员制海上游艇俱乐部“浪骑游艇会”。近二十年光景后，如今光是中国杯IRC组别比赛就有来自超过20个内地俱乐部的近30支船队参加。
这群硬核帆船运动参与者，除了能看懂赛事门道之外，也日益产生参加帆船赛的冲动。最“极端”的例子就是钟勇本人。2005年，钟勇与一群帆船爱好者从策划了“骑士号”航海之旅，从法国的拉罗谢尔港口起航，穿越半个地球，横跨欧非亚 7 个海区，途经 26个国家和地区、45个港口，航行 1.1 万海里回到深圳。受沿途世界各地帆船文化的风情感染，钟勇希望把这种“蓝色文化”也传播到国内——他不仅要参加比赛，还决定办比赛。
中国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立于2007年。早期，赛事团队只求为中国的帆船爱好者创造一项可以就近参与的比赛。组委会豪掷7000多万元，为前两届赛事先后购入30艘博纳多First 40.7级别帆船。起初，参赛船队主要来自深港两地，但逐渐地，中国杯的开始意识到赛事扩容的美好前景。
十年中国杯欲从近海挺进全球
中国杯的壮大，首先要归功于全球各地专业帆船运动员对赛事的认可。而这种认可，又是通过众多专业人士来带动。
十年来一直与中国杯合作的法国著名帆船生产商博纳多，向来积极对外宣传中国杯。在本届中国杯的配套活动“第八届亚太区航海文化发展（大鹏）论坛”上，博纳多亚太区执行总监蒂博·蒙瓦龙提到，博纳多与中国杯的合作“独一无二”。因为博纳多经常代表中国杯邀请海外船队参赛，本身也派出了博纳多亚洲和美国博纳多两支船队参加中国杯赛事。在其引荐下，来参加中国杯的海外优秀船队和船员越来越多，帮助中国杯扩充国际声望。创办十年来，中国杯成功加入国际帆联赛历，四次获得“亚洲最佳帆船赛事”称号，去年被国际帆联授予“推动航海运动特别奖”。
▼博纳多是世界著名帆船生产商
由于海外专业帆船人对中国杯越来越重视，国内帆船爱好者更加对赛事产生向往。对他们来说，中国杯不但是一项有竞争力的赛事，同时也是向世界先进帆船水平交流取经的机会。除此以外，一些本土意见领袖也在加深普通中国帆船爱好者对中国杯的关注。有“教父”之称的香港自力号船长庞辉，长期参与中国杯，带动到其他香港游艇会的船队东主们一起加入赛事行列。而作为“中国之队”成员征战过百年经典帆船赛“美洲杯”的吴亮，除了参加中国杯外，还为赛事撰写观赛手记，其流畅文笔和专业分析深得帆船爱好者认同，有利于深化他们对中国杯的认知。
十年来，中国杯从当初13个国家和地区的57条船报名参赛，发展到如今从大批报名表格中筛选出38个国家和地区中的138艘参赛帆船。中国杯首席运营官晓昱豪情壮志地表示，“中国杯想打造的是百年赛事。”钟勇则具体地介绍了中国杯未来的发展规划，如从深港本地场地赛、近岸赛，升级为跨区域的离岸赛甚至环球赛。
由中国杯组委会新建的赛事品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帆船友谊赛已在日前启动。钟勇表示：“拟将其打造成中国首个由政府主办、以航海形式进行的大型跨洋体育交流活动，加强沿线各国帆船界的沟通。”
中国杯成本约5000万元
从赛事的规模和声誉来看，中国杯的发展非常顺利。但从生意角度来说，中国杯以及其他赛事，在组委会的业务中属于“投入型”。若论投入产出，近几年赛事做出品牌后，也不过是堪堪打个平手。
“今年中国杯成本约5000万元。”钟勇向笔者透露，中国杯的主要成本在于赛船维护，以及各种配套活动、媒体邀请方面的费用。收入方面，中国杯最主要的环节是商业赞助，对观众不收取门票费用。
▼中国杯官网上的主要赞助商名录
中国杯的赞助商名录颇为丰富，最高层级的官方合作伙伴有八家，官方供应商有12家，赛场支持单位有15家。不过当中除了一些业内的专业品牌外，国际性知名品牌基本欠奉。最高层级的赞助商中甚至包括两家专业德州扑克的平台和一款足球应用，这种“跨界效果”在别的赛事中比较罕见。钟勇表示，中国杯起到的是航海交流作用，对外塑造中国帆船的形象，对内培育大众对帆船的认识。因此，光是赛事本身很难强求巨额盈利。
组委会真正的“收入型”业务来自“产业发展”的类别。通过中国杯扩大帆船运动接触人群之后，帆船或游艇的经销、租赁、维护，帆船运动的培训教育，还有更广义相关的滨海地产、高度服务业和旅游业，都成为可观的收入点。钟勇用一种侧面描述表达了目前赛事及周边运营整体状况良好：“运营和发展花的都是我们创始团队自己的钱，而我们目前没有考虑任何融资或上市的计划。”收入型的业务可以补助投入型业务的成本，而投入型业务的发展帮助收入型业务的量和模式增加，令组委会能持续扩大赛事规模，以及在中国帆船产业中的影响力。
帆船产业深得官方支持
不过要用产业上下游的周边业务来助力中国杯发展，一定建立在帆船受众不断扩大的基础上。因此，中国杯还需要更多“看热闹”的人。
在中国杯现场，普通观众如果只是单纯看比赛的话，也许会不知所措。他们身处岸上，只能看到远处比赛船只在随风而动。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现场的大屏幕看到船只近距离交锋的场面，然而光为这个的话，也没必要大费周章赶来现场。
更吸引普通观众的，其实是现场各种航海文化展示和活动。过去有比基尼美女展、“航海名人面对面”船长讲座，今年则有大热的VR概念加入，用虚拟现实技术带给观众扬帆出海的体验。另外，组委会的品牌意识非常强，有专门区域售卖中国杯官方周边纪念品。
▼青少年公开赛旨在培养未来参与帆船运动的生力军。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与其他运动项目一样，中国杯也重视帆船在青少年群体中的推广。第十届中国杯的主题正是“全家一起去航海”。在桔钓沙海域举行的全国遥控帆船赛和中国杯青少年帆船公开赛，都起到吸引青少年关注帆船运动的作用。组委会还专门请来知名演员郭涛和他的儿子“石头”一起参与到赛事宣传中。郭涛介绍，石头练习帆船已经两年了，“帆船运动可以让孩子面对大海、面对挑战、面对未知”。有这对早前在亲子真人秀中异常红火的父子助力叫好，愿意把孩子送去学习帆船的家长势必继续增加。《中国帆船产业发展蓝皮书》提到，仅2016年，全国就至少有6442名青少年接受了帆船夏令营教育。这批青少年正是未来中国帆船消费的潜在生力军。
帆船业务发展还有一大利好在于官方支持。中国杯是目前中国帆船界唯一直接冠以“中国”名义的赛事，在国家层面上得到的支持不言而喻。此外，作为海滨城市，深圳对海洋产业非常重视。2015年，深圳发改委启动的新一轮海洋产业扶持计划当中，邮轮游艇业正是八大重点扶持产业之一。再加上深圳市政府近年来对东部地区的积极开发，承办多届中国杯运动员下榻服务的大梅沙地区，正被逐步打造成一个含五星级酒店、顶级别墅、高端商业、时尚住宅以及国际学校等配套的个性化贵族社区。把这些内容与当地完美的海岸线、帆船运动的精英气质结合起来，可望使包含大梅沙在内的整个大鹏新区成为未来华南港深乃至全国的帆船消费重镇。
海洋文化有望为大众拥抱
钟勇接受笔者专访时提到，十年前创办中国杯时，已经看好帆船运动在中国的发展。但尽管中国杯和中国帆船产业都处于上升势头，一些不利因素还是有待消磨。以中国杯赛场深圳海上运动基地为例，当初基地为2011年深圳大运会的帆船项目而建，政府计划在赛后用于运动员培训。不过实际上基地连续闲置了三年，仅在中国杯比赛期间运作一下。直到2014年，政府才决定把基地对外转让，最终深圳粤锦投资有限公司以7.85亿元人民币拍得其未来20年的经营权。如今两年多过去，基地的市场化经营模式似乎还在探索当中，未形成显著进步的局面。
对于这项“贵族运动”未来如何扩大受众，钟勇和晓昱两名中国杯灵魂人物都喜欢用高尔夫在中国的发展来类比。确实，帆船与高尔夫非常相似：都是在国外比较大众化的运动、进入中国后则被贴上“贵族”标签；都是讲究智慧、策略的运动；都与自然环境有深入接触；都没有恒定状态的比赛场地；都有一套绅士风度的礼仪……
钟勇认为，帆船在国内的形象要比高尔夫好。后者经常被外界与“腐败”画上等号，另外还有环保、占用土地等方面的争议。帆船直接利用海洋资源，并且以风力为唯一驱动，可谓蓝色海面上的“绿色运动”。
▼帆船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可以非常悠然自得
国外帆船产业的规模，则是令钟勇和晓昱坚定深耕帆船的重要因素。晓昱举出知名“千帆之都”奥克兰的例子：“根据新西兰旅游局的统计,2000年至2003年新西兰因举办美洲杯,GDP直接产生2.127亿美元,间接产生3.159亿美元,总计5.286亿美元。在此期间有5010人直接为赛事工作,有4350人间接为赛事工作,总计9360人。要知道奥克兰是一个仅有95万人口的城市。”奥克兰“每四人拥有一艘船”的盛景，就是晓昱心中未来深圳或其他滨海城市帆船文化发展的标杆。
钟勇则希望，到中国人正式拥抱海洋文化的那一天，帆船褪去如今“贵族运动”的浮华，回归单纯的生活方式。“即使不出海，闲暇时登上船，冲壶咖啡，听听音乐，单纯享受在穿上的那种宁静，也是极好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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