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冰雪资源开发粗放 投资商更青睐国外滑雪场

　　冰雪旅游不仅仅指的是滑雪，冰雪景观和冰雪运动的欣赏、参与和体验，都是冰雪旅游，另外，冰雪景观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等等，也是冰雪旅游的重要内容。当然不能否认，冰雪运动确实是带动冰雪旅游的最大动力之一。雪场翻倍建造，滑雪人数双位数增长，2022年冬奥会的成功申办无疑为冰雪旅游再添一把火。但冷静下来转头再看，冰雪旅游这个领域，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有近80%的滑雪场没有架空索道，近50%的雪场没有压雪车，只有不到10%的雪场在安全系数、管理水平等方面符合国际标准。在北京与河北的滑雪场经营管理人员当中只有17%和14%的运管人员接受过经营管理的培训。

　　滑雪人次呈20%增幅，冬季滑雪游将爆发式增长

　　这周，香港的曾先生带着儿子从香港飞到北京，打算趁着圣诞节假期，让孩子好好练练滑雪。这已经是曾先生第三年专程带孩子到崇礼度假和滑雪。在曾先生看来，张家口崇礼的雪场设施和配套酒店都很不错，教练水平高、距离北京近，交通方便，是亲子滑雪的首选地。

　　专程去滑雪而不只是象征性地去玩两小时过个周末，这种生活方式越来越被公众认识和喜欢。从京郊雪场到张家口，从东北到日韩再到欧洲，中国游客冰雪旅游的版图正在飞速扩大。

　　著名旅游问题专家魏小安说，冰雪旅游会使人上瘾的，上瘾的东西有两个特点：第一，门槛很低；第二，玩儿起来无止境，比如滑雪，一个小时就会滑了，但是要滑好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所以，越玩儿越上瘾。

　　驴妈妈相关负责人表示，今年国内降雪较往年有所提前，滑雪旅游产品预订已进入高峰期。目前，今年国内滑雪游的预订人次是去年同期的2.3倍，预订群体多以情侣、亲子为主。

　　驴妈妈平台数据显示，目前吉林、黑龙江、辽宁、北京等地滑雪游线路预订火爆。人气排名前五的滑雪场分别是：万达长白山国际滑雪场、亚布力滑雪场、万科松花湖滑雪场、崇礼云顶滑雪场、临安大明山滑雪场，长白山成为今冬国内滑雪目的地“人气王”。其中，万达长白山国际滑雪场是亚洲顶级滑雪场，依托长白山原始森林的纬度、地形、降雪等优势，配以雪场硬件、星级酒店集群、商业街等设施，受到游客追捧，连续几年人气爆棚。万科松花湖滑雪场是离市区最近的专业大型滑雪度假区，年平均冰雪期可达150多天，集休闲运动、餐饮、娱乐、度假、养生为一体，成为滑雪度假胜地，今年游客预订量大增。崇礼云顶滑雪场作为2022年冬奥会单板滑雪和自由式滑雪比赛地，吸引着众多游客前往提前体验。

　　在国内滑雪游火爆的同时，出境滑雪游也开始进入了预订高峰期。日本、韩国滑雪游预订较为火爆，其中日本的北海道、韩国的江原道成为热门目的地，每年1月-2月是日韩滑雪游旺季，人们往往会提前一个月以上预订行程。“去往日韩滑雪游的游客多以自助游为主，选好心仪的度假村痛快地玩个几天。”驴妈妈CEO王小松非常看好滑雪游的市场前景：在休闲度假时代，冬季滑雪以其运动、时尚、趣味等特点成为新的消费热点，出游人次逐年递增，成为冬季旅游的一大亮点。未来，冬季滑雪游有望继续迎来爆发式增长。

　　长期的数据增长也很明显：在过去的十几年，滑雪场的数量增长了32倍，滑雪的人次增加了1876倍。这几年来，滑雪人次保持在20%以上的增幅。北京巅峰智业旅游文化创意股份有限公司首席顾问、中国国际旅游投资协会轮值会长刘峰介绍，现在全球大概有4亿多人次参与了冰雪旅游，国内的滑雪人次目前还只是1000万出头，只占到世界的3%。预计未来到2025年达到2500万滑雪人次，可能带动3亿人参与冰雪的体验，甚至冰雪产业的规模做到1万亿。“可以看出，现在处在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离成熟期还有30年的增长空间。”

　　我国冰雪运动人口的参与率仅为0.8%，参与了一次滑雪之后，真正能够转化为终身的滑雪爱好者的比例大概只有3%，参与率和转化率远低于欧美和日韩发达国家。“未来我们的参与率至少是可以提高到2%以上，可以看到，这样的空间是很大的。”

　　京郊雪场大多受到规模限制

　　热爱滑雪的史女士早就不再满足于北京周边的滑雪场，干脆休个短短的年假，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韩国江原道的alpensia滑雪场，这里曾是冬奥会的赛场之一。一天十几个小时滑下来，算上租滑雪服、坐电梯，也不过四五百元。从网上提前预订好首尔往返雪场的包车服务，租下雪场附近的度假公寓，算上机票，五六千元的价格比飞到东北滑雪还要便宜，设施和服务还更胜一筹。

　　对广大滑雪爱好者来说，北京周边、东北、日韩、欧洲，可以看做是滑雪的几个层次。魏小安说，东北滑雪的市场也得益于北京的培育，“北京周边的郊区滑雪场有13个，生意都很好。但东北滑雪场毫不担心被抢生意——他们在给我们培育未来的客源。”

　　北京的雪场对经营也并不过分担心，冰雪度假领域资深专家何平分析，做投资要想清楚靠什么去挣钱，做小学有做小学盈利的模式，大学有大学的盈利模式，毕竟是不一样的产品。各有各的需求，不必想着哪的钱都想挣，老老实实把小学做好，盈利的办法也有很多。高消费人群外流趋势是肯定的，不过基础人群已经很庞大，当客源流出的时候一定也有新的客源流入。

　　北京周边雪场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规模。南山滑雪场是京郊规模最大、雪道最多的雪场，开设有京郊雪场里难得一见的咖啡店，经常有一些滑雪时尚文化活动在这里举办。每年20多万人次的接待量已经很高，很难再有显著增长，前一段时间，雪场动工的包括修建缆车设施在内的扩建工程因为“违规”被拆了。

　　投资单一滑雪场很不值，但京郊难做滑雪度假区

　　建造复合型的滑雪度假区是冰雪旅游的一大趋势，但这在京郊实现起来不容易。

　　何平介绍，北京最早的雪场到现在十六七年，当时的建造者没考虑太多，就是找个山坡修个雪道，因为谁也没想到现在滑雪会这么热，也没考虑到旅游和度假区的问题。而且，当时的投资人也没现在的投资人这么有钱，现在动不动就是几十个亿。

　　何平认为，从投资的角度来讲，单纯做滑雪场是不值的，因为用一季养三季很困难。可以滑雪的度假村，才是将来的趋势，度假村是滑雪和度假，度假村有好多相应的度假设施，一年四季都可以用，特别是在其他三季。京津冀，特别是在北京，西北、西南、京东，符合这个条件的山还是有的，因为可以滑雪的度假区，对山体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不一定非要像崇礼的山那么大，这个条件是有的。但是现有的设施水平还没有达到，度假区要求的旅游设施要丰富，吃喝住玩，度假区相对于滑雪场来讲投资比较大，特别是酒店的投资。最近两年，一些大企业也在做，但投资的目的往往并不是那么单纯，多是炒概念，变相搞房地产。

　　何平的滑雪度假区明年4月将在北京西南的河北涞源动工，以四季运营为主，设计和投资互相匹配。在何平看来，涞源的酒店资源很好，冬天就是白菜价。所以初步确定两种模式，自己的滑雪度假区要有基本的住宿条件，类似青年旅舍；另外还要与涞源其他酒店包括五星级酒店合作，这样一来，度假区初期投资就不用那么多。京西南的旅游度假资源也不错，火爆的白石山，狼牙山、清西陵、野三坡都可以连成线。周边超过一亿人的旺盛的市场，也是何平和他的合伙人看好的一个因素。

　　■ “冷”资源遇上“热”发展

　　国内冰雪资源开发粗放，投资商青睐国外滑雪场

　　魏小安说冰雪旅游资源是“冷资源”，因为天气冷，同时还有一个意思——多年冷却的旅游资源，没有充分利用。

　　就像中国的滨海度假，1800公里的海岸线，真正做到滨海度假的地方不超过10个。魏小安认为，中国的冰雪资源也不少，但是真正形成冰雪旅游的地方不多。东北的黑龙江、吉林还有新疆的伊犁、塔城和阿勒泰，冰雪资源很好；而华北的冰雪资源严格说并不是一流的，但是区位好，只能说华北勉强做；内蒙古难做，虽然资源不错，但是太冷，不是一般的冷，不过还是可以做冰雪观光。

　　还有一大块资源就是南方的山地——冰凌和雾凇，资源非常丰富，无论是西南还是华南，大体上海拔在1300米以上，到了冬天就会有大片的雾凇，温度下降之后就会形成冰凌，这种冰凌景观非常漂亮。“南方普遍没有意识到，一说就是吉林的雾凇。我在南方看到很多的雾凇，非常漂亮，而且最好的一点可见性很强，基本上早上上山就能够看到，但是吉林的雾凇不是每天都能够看到”。

　　现在，“冷资源”遇上了“热发展”，魏小安认为应该“冷思考”。

　　最近在长春举行的“冰雪群英汇”产业高峰论坛上，魏小安分析吉林省的冰雪旅游资源形势时候提到，吉林冰雪旅游面临的挑战，有北京张家口的冬奥会主场效应，还有东北观光型产品的替代和竞争，而且来自国际上的挑战也不容小觑。

　　来自国际雪场的竞争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客源层面。无数个像前文提到的史女士那样的游客让投资商将目光转向了日韩甚至更远。高端的冰雪旅游目的地吸引的自然是高端的客人。远有阿尔卑斯山，近有韩国、日本。

　　魏小安介绍，中国投资商到日本北海道和韩国买雪场，是因为那里的雪场设施非常成熟，雪资源很棒，服务又非常好。买下雪场之后，主要以吸引中国游客为主。对这些投资商来说，在国内同时满足上面三个条件的雪场不好找，而投资商这样的想法以及现实情况，也正是对中国冰雪旅游的挑战。

　　一位北京的业内人士也不无担忧：现在轰轰烈烈的兴建雪场和滑雪度假区，方向是没错，但最怕“一窝蜂”，一哄而起，一哄而散。

　　冰雪文化千篇一律，二次消费不被重视

　　投资商青睐国外的雪场，当然也包含着对国内雪场的某种失望。

　　刘锋认为，中国的冰雪资源很丰富，但是从全球范围来看，并没有真正进入高档次的第一集团军，很多的冰雪旅游项目还是一种比较粗放的开发，短视的经营，盈利点比较低，而且同质化程度非常高。

　　冰雪文化的挖掘显然也是不够的。“基本是千篇一律的滑雪场，千篇一律的节日冰灯，千篇一律的旅游项目，千篇一律的节日。我们缺乏与生俱来的滑雪本土文化，缺乏创意的植入和升华，更缺乏时尚化的提炼和打造。”

　　刘锋介绍，在欧洲、北美，雪场的滑雪直接收入和间接收入以及地价地产的销售收入和管理输出的收入是复合型的，是多元化的组合的模式，与我国有很大的差异和区别。在国外教练教学的收入也是很大的一块收入，会员会费的收入，以及在餐饮、酒店住宿、娱乐设施和滑雪的学校方面都是很大的收入来源。滑雪在当地已经成为一种普及的生活方式，就像我们过春节一样。

　　在我国的大部分雪场，收入单一暴露的问题就是运营不强，收入基本靠门票和设备的租售，最多再加个简单的餐饮等。

　　在东北一个省会城市的雪场，人均消费只有100多元，这是比较低的水平，而雪场的运营一直比较忽视二次消费方面的服务，这就造成雪场消费的增量起不来。虽然现在已经先后出现类似长白山国际度假区这样的业态，有滑雪，有旅游小镇，晚上有演出，还有大量的高端酒店，但是整体来说这样的业态还是太少。更多的时候，我们在京郊雪场滑累了，想吃一碗美味的热汤面，喝一杯香醇的咖啡，有一张舒适的沙发靠一下，又或者是租一件稍微好看点的滑雪服，都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硬件和人才的缺失更加显而易见。刘锋介绍，有近80%的滑雪场没有架空索道，近50%的雪场没有压雪车，只有不到10%的雪场在安全系数、管理水平等方面符合国际标准。在北京与河北的滑雪场经营管理人员当中只有17%和14%的运管人员接受过经营管理的培训。

　　这一切都说明，以滑雪运动为代表的我国冰雪旅游，尚处在一个比较初级的阶段。

　　D02-D03版图片均来自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