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聂卫平|揭秘柯洁崛起背后的聂卫平围棋道场

　　5月23日下午，人机大战首回合交锋结果出炉，本场比赛柯洁一度有机会击败AlphaGo，但最终还是以半目的差距惜败（围棋没有和棋，半目是围棋比赛最小的差距），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能将AlphaGo逼到如此境地，以近乎悲壮的方式失利也不难看出柯洁确实是“人类最强”。柯洁还将在5月25日、5月27日同AlphaGo进行另外两场人机大战。

　　柯洁曾在李世石败北后放出豪言：“就算阿法狗战胜了李世石，但它赢不了我。”该言论轰动全国，引起了大家对于这个97年出生的围棋世界冠军的关注。

　　柯洁小时候曾在聂卫平围棋道场学习，刚来时的柯洁还是位业余选手，但他的进步神速，10岁就拿到了个人第一个全国冠军。在“梦百合杯”世界围棋公开赛中，柯洁又以3比2击败韩国传奇棋手李世石。

　　▼在聂卫平围棋道场下棋的小柯洁

　　本次“人机大战”不仅让柯洁再度成为热门话题，对于围棋产业的发展也是极大的促进。5月21日，体育大生意记者来到现世界冠军柯洁2005年学习的聂卫平围棋道场并对聂老及聂道团队进行了独家专访。

　　“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同AlphaGo差距还很大”

　　在聂老看来，柯洁取胜几乎不太可能，“柯洁的围棋水平在人类中已经非常高了，但是同AlphaGo还不是一个量级，不过柯洁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柯洁就做点牺牲吧，虽然可能输的比较惨，但他也为围棋推广做出了巨大贡献。”

　　聂老从个人情感上希望柯洁可以赢一盘，打个2:1。在他看来AlphaGo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而人类在达到柯洁这样的水平后再想涨棋则十分困难，AlphaGo相比此前战无不胜的Master又提高了不少，这个新一代的人工智能实力大涨，但是此次柯洁的优势在于慢棋，在此前棋手对阵人工智能的比赛中多采用快棋的比赛方式，这让选手常因计时器的干扰而出现失误，最终以微小的劣势输掉比赛。

　　▼聂道创始人、棋圣聂卫平

　　作为职业棋手的赵哲伦在谈起AlphaGo时表示，“在此之前很难想到AlphaGo的横空出世，原本我还以为今生是看不到电脑打败人类了。”短期来看，柯洁vsAlphaGo的热点事件让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围棋身上，此前李世石对阵AlphaGo的事件在韩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韩国学习围棋的人口很快较以往翻了近一倍。长远来看，这场对决中围棋作为检验人工智能的一个标杆，本身就是“巨大的褒奖”，这对于围棋的普及和发展极为有利。

　　在围棋界出现像吴清源这样跨时代的大师之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别人还在用冷兵器战斗而他已经在用步枪了，AlphaGo的出现再次给了人们这样一种感觉。

　　▼聂道总经理赵哲伦

　　围棋经过几千年的演变让大家误认为棋局已经穷尽了，但AlphaGo下出了人类棋手未曾走过的棋，并获得了辗轧性的胜利。很多棋手从一开始没把AlphaGo放在眼里到后来脱帽致敬，学习AlphaGo的下法。

　　资金匮乏逼聂道转型 教棋育人乃聂道核心

　　围棋，起源于中国，距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尧舜时代恰好处于“河出图，洛出书”期间。“河图”、“洛书”的方形图案和白点、黑点，与围棋的棋盘、棋子颇为相似，“河洛”二字自古就是围棋的别称。

　　春秋时期，孔子曾“入周问礼”。孔子到洛阳曾向老子求教，老子当时在道场以“道”解释宇宙万物的演变。后世学习围棋，亦是求“道”，教授围棋的地方称“道场”，其根源与老子创立的“道学”不无关系。

　　1985年11月，聂卫平“团灭”日本超一流棋手的消息轰动全国，他接连战胜日本棋手小林光一九段和王座战冠军加藤正夫后，又在北京击败曾六次夺得“棋圣”战冠军、被授予“终身棋圣”称号的日本擂主藤泽秀行，为中国赢得了擂台赛的胜利，实现了中国棋手首次连克日本“超一流”棋手的重大突破。这给中日特殊关系中的中国人争足了脸面，“聂旋风”的绰号深深烙印在了那一代中国人的心中。

　　▼聂卫平围棋道场全家福

　　退役后的聂卫平开启了另一种围棋人生。1999年他一手创办了“聂卫平围棋道场”（以下简称“聂道”），多年来一直坚持道场体系。

　　聂老的初衷是培养更多围棋世界冠军，为中国赢得更多荣誉，因此最初的聂道走的是职业棋手路线。但模式单一的问题逐渐显现，随之而来的资金问题更是迫使聂道不得不开启求生之路。

　　一方面继续培养围棋冠军，另一方面则开拓市场，推广围棋。聂老始终坚持“收费不许过高”的原则（目前聂道的收费约65元/小时），在他看来，围棋应该是普通大众都可以参与的活动。围棋培训铺开后，也培育出了更多优质的棋手，与培养世界冠军的模式形成了相辅相成的关系。

　　▼聂卫平围棋道场核心成员左起：腾程、赵兴华、赵哲伦

　　目前聂道的员工有近100人，其核心成员有统领聂道的总经理赵哲伦（职业四段），副总经理、培训部主管赵兴华（职业三段），副总经理、销售主管腾程（职业二段），财务总监、办公室主管及玮，团队员工个个都是围棋迷，其中不乏段位高手。除了核心工作团队外，负责教授课程的围棋教师团队多达200人。

　　聂道的核心是教棋育人，考虑到孩子的年龄层，他们多采用寓教于乐的方式引导孩子的学习兴趣，同时非常注重学生的礼仪得体，比如下棋前鞠躬说“请多指教”，下棋时落子无悔，输棋不馁、胜棋不骄。聂道市场部总监、围棋老师张泽表示：“相比有些围棋培训班开展的那些与围棋不太相关的趣味活动，聂道的老师们更希望孩子们能从围棋的世界中收获快乐。”

　　▼聂卫平围棋道场市场部总监、围棋教师张泽

　　当今社会标签化现象十分严重，围棋往往给人“高智商”、“学不会”、“难度大”等刻板印象，事实上，围棋的入门十分简单。据体育大生意记者了解，聂道并不是刻板的职业化培训，教学分成了两大体系，一条是专为职业棋手准备的职业训练体系，另一条是针对孩子的围棋启蒙教育体系，相比职业化培训，后者充满了趣味与欢笑。

　　在众多围棋机构中，聂道老师的围棋水平相对较高，业余五段棋手甚至知名职业棋手都很常见。基于两大体系的构建以及专业强大的教学质量，聂道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启蒙培养到职业训练这样教育闭环的围棋机构。

　　近些年互联网力量的兴起，也让聂道团队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他们下一个发力的方向是建立互联网教学体系，拿出一部分经费用于研发线上教育软件。

　　▼围棋讲求“手谈”

　　不过，相比于线上教育，聂道更注重围棋的“手谈”，也就是用围棋对弈来对话。在聂卫平看来，围棋最大的乐趣还是面对面手谈，言传身教是围棋中最重要的教学方式，聂道未来将采用线下教学为主，线上教学为辅的发展策略。“聂道随着名气的增加很多想来的学生可能暂时没有机会来学习，就通过互联网的形式来帮助他们学习。”

　　聂道年净利润近500万 融资后欲开启围棋教师培训

　　中国围棋甲级联赛目前共有14支棋队参赛，其中聂道旗下有两支，一支是目标成为围棋界恒大的厦门国旅联合队，另一支是江西新晶钛业队。

　　围棋选手的晋级之路是从围棋启蒙到业余段位，再进行被誉为围棋界高考的冲段，之后晋升为职业棋手，通过围棋联赛打磨历练，最终获得世界冠军。

　　▼代表厦门国旅联合队出战的柯洁（右）

　　围甲联赛每支棋队有6名棋手，比赛采用主客场赛制，客队来到主队所在城市后，食宿费均由主队承担。同中超联赛球队不同，围甲联赛棋队并没有年终分红，棋队主要以冠名费、赞助费为主要收入。柯洁所在的厦门国旅联合队拥有1年500万左右的赞助费，金额位列围甲联赛各支棋队之首。江西新晶钛业队年赞助金额约150万。

　　除此之外，每支棋队每年可以得到一笔20万的宣传费，每个主场比赛可以再去寻找赞助商进行单场比赛的冠名赞助，棋队也在利用自身的青训系统将成才的职业棋手输送到其他棋队从而收取转会费。但这些金额并不固定，而且相对微薄。道场负责运营两支围甲队，其主权归属于道场，棋手也是直接同道场进行签约，道场负责去寻找赞助、运营围甲队并从中收取大约每年40万的运营费。去年聂卫平围棋道场的收入约2000万，净利润近500万。

　　▼2015法国围棋大会棋幻之旅

　　聂道还布局了体育+旅游的商业模式，推出了“棋幻之旅”活动，带领小棋手们前往世界各国参加围棋比赛，为的是他们同国外棋手交流学习、增长见识。目前“棋幻之旅”还在尝试阶段，产品相对单一，盈利微薄。

　　随着体育产业的日益升温，聂道口碑的逐步建立加之人机大战的热点事件，不少资方找到聂道商谈投资事宜。

　　融资开店——大肆宣传——广招学员是围棋机构盈利的三步走，而创建近20年的聂道却至今没有融资。对此，聂老表示，融资有风险，开店需谨慎。

　　投资方的目的是赚钱，赚钱的前提是开设更多的分店，而短期内开多家分店势必将影响教学质量。对于注重教学质量的聂卫平来说，目前还没有足够多优秀的教师进驻分店，因此聂道会在保证师资力量的情况下再筹备开新店。“我不会让市场左右我们的产品（教育），我们会把我们的产品、我们的价值观传递给市场，让大家去认可我们。”

　　坚持走自己的路而不是盲目融资，聂道在同投资机构商谈融资事宜时会清晰告知其融资目的以及未来发展规划，将所融资金应用到线上体系的搭建以及围棋教师培训体系的构建中。

　　大局观帮助于大宝进球 聂老盼围棋早日进课堂

　　围棋讲究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拥有缜密的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良好的空间思维才能更好的掌控棋局。

　　▼力克韩国的进球功臣于大宝

　　下围棋对大局观的培养也颇为有益，聂老曾在12强赛对阵韩国前同国足球员于大宝有过一次有趣的对话，他建议于大宝等球员学习围棋，“我觉得你们如果都能学会下围棋的话，你们就出线了。”于大宝在了解围棋的思维后欣然接受，表示回去要认真学习。

　　无巧不成书，在随后的12强比赛中，于大宝在对阵死敌韩国队的比赛中打入了致胜进球。这当然是个巧合，但是学习围棋对于球员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大局观的提升，当四五个人堵在边路，每个人都盯着脚下的足球，就是一种缺乏大局观的表现，“可能你能力很强，但是带球带到一定程度你就会发现走死了，结果也将是被抢断，如果你有大局观，那么你将会判断出对手的线路，提前将球传出，将这枚死球变活”。

　　围棋不同于象棋，象棋讲究各司其职，每个子有固定角色，围棋的每个子则需根据实时的变化进行取舍，每个子的目标一致，那就是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围棋和足球的相通点，需要开阔视野而不是紧盯局部。

　　琴棋书画是中国四大技艺，而这个棋字指的便是围棋。目前，音乐课、书法课、绘画课都已经进入了九年义务制教育课本，唯独围棋还在校门外徘徊。聂老曾多次提出希望将围棋纳入教学体系，教授学生这门提高智商、完善思想的优质技艺。

　　▼围棋需要推广、精神需要传承

　　赵哲伦表示：“聂道的核心点在于聂卫平的围棋精神，我们愿意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现在很多00后可能已经不知道聂卫平了，我们在积极和教育部门协商，争取将围棋纳入校本课程，告诉大家围棋是什么？围棋里有个聂旋风。”

　　年近七旬的聂老仍奔波在围棋推广的路上。在接受完体育大生意记者的采访后，聂老还将出席一场活动，继续他的围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