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Ａ最后一轮比赛前两天，克琴已来到小方球队所在地。只不过她现在学乖了，来到此地也不上队去，以免接受俱乐部老板宴请。她秘密住进自己签约唱片公司的办事处，对外决不声张，只跟小方电话中约好。 打完比赛的第二天早上，全队放假。半月后归队，上高原参加每年一次的冬训。 小方好像去秘密接头，来到办公豪华而居住简陋的克琴驻地。这让小方感到不自在，有个歌星女友挺麻烦，加上自己踢球，球迷认识，两人见面、活动好像小偷躲避警察追捕似的。 小方敲开克琴房间。克琴开门把他拉进来。还没等小方把烟点着，她便说：“一会儿来车，接咱们去机场。” “上哪儿？换洗衣服都没带，怎么走？”小方吃惊地说。 “回家。看看你爸妈，也要看我爸妈呵。”克琴毋庸置疑地说。“缺什么，回家买呗。” 小方犹豫。克琴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起程。小方只好默许。也是，回队里一拿东西就别想尽快出来了，跟老板、老总、主教练打招呼，送行…… 傍晚，小方和克琴抵达Ｘ市，回家了。乘上出租车，克琴说先上小方家。但在中途她拉小方下车，去超市买东西。 长这么大小方第一次回家买如此多的东西，大包扛小包提，加上她还背一些，真是个采购队了。东西先搬进人后进。妈妈感到诧异，果不其然，儿子身后跟着个女的。 妈妈只得高兴地说：“儿子现在也学这套了。买三瓜两枣来打发他妈。” “妈，我就不介绍了。这是克琴。”克琴还没叫，小方先明说。 爸爸走过来。妈妈跟爸爸说：“她怎么变模样了，怎么长得像那个歌星？” 克琴在旁红着脸抿嘴笑。爸爸上下打量，也觉得脸熟，只是卸妆后跟电视上不一样，说：“别瞎说，人家比那唱歌的长得好。” 妈妈一看儿子带来的东西，就知道不是儿子买的，是克琴的主意。当运动员的儿子不会买东西。还没开饭。克琴也不换衣裳，就钻进厨房洗菜做饭，跟六年前一样，由于厨具没更新，所以克琴干起来得心应手。妈妈在旁笑眯眯地看着，哎，儿子找了一圈又回来了，找个过日子媳妇，当妈的放心了。 饭桌上，妈妈冲儿子说：“男人出点名没啥，女人一出名就拴不住。莉莉出国比赛，什么世面没见识过，能跟你安稳过日子。早我就说克琴姑娘适合你，人家没名可能容你。” 克琴听了低头微笑，但还是埋头吃饭，不插言。小方也是“呃呃”的答应着。 “阿姨，其实能不能过日子跟出名没关系。这是缘分。”搁下碗筷，她轻声对妈妈说。 “说得对。别以为自己出了点名，觉得怎么着了。”爸爸惟恐儿子见异思迁。 儿子不愿听了，说：“她可比我名气大，说你呢。”小方说着手指克琴。 “说你呢。”克琴也不给他留面子。 此时，老俩口面面相觑，随后再仔细打量克琴。“你是……” “是。她那时就唱歌了，后来改名了。”儿子说开了。 妈妈先埋怨儿子不早说，让克琴大老远的到家一趟还做饭。 克琴懂事，说：“阿姨，不跟清河好，我来这儿照样干。原来就这样，变不了。” 说得妈妈心里热乎乎的。爸爸在旁瞪儿子一眼，说：“清河得有人管着点。不然他能上房揭瓦。”说后又笑了。 家里没小方住的地儿。克琴跟他妈妈说，还得回自己父母家，她家是四间一套的，有小方睡觉的地儿。也好，省得又回那住处，给“淑女”添麻烦。 六年前，小方来过克琴家几次，跟她父母既熟悉又陌生，那时已近五十岁的克琴父母虽不愿女儿早谈恋爱，但还是挺喜欢方清河，常跟女儿流露，小伙子聪明，但没说他踢球什么的，因为搞音乐的父母向来不看足球，而爱打乒乓球。只知道庄则栋、李富荣。一次在她家吃饭，酒喝多了，小方酒后“人来疯”，克琴说到她唱的通俗歌曲发声，小方忙打断，“别看我一个踢球的，我早看明白了。变来变去，还得嗓子唱，那次听姜昆说相声，他学唱歌跑调，他‘说学逗唱’是当今中国第一了，可只跑调了两句，给我逗的……第三句想跑调但跑不了也就不逗了，以后通俗歌最高水平是跑调，你们看吧。”在一旁的克琴一脸怒容，惟恐他再吣出“五音不全论”，说：“你上了几年学，上过几堂音乐课，足球你懂，音乐你也敢评论？”小方激动起来，又站起身来嚎几声后说：“我听过美国乡村黑人唱歌，他妈的，小时候我在老城根儿听过，早上那赶大马车的几句唱儿，那大车轴的嗓子，赛过搓澡跑堂儿的，跟老黑是一个味儿。”这对于他来说，那声音是惟一没有遭到规范的动静。她妈皱着眉头看着小方，而她爸爸若有所思地说：“精彩，有点意思。爵士乐就是即兴发挥、随时变调吗。”说得连克琴也迷惑不解。然而小方却觉得她爸爸在暗中挤兑他呢，脱口而出：“咳。我姥姥说，‘车船店脚衙，没罪也该杀’，谁让咱没文化呢？露怯了。”那次出门后，小方自言自语，“我要有儿子，他踢球我打断他的腿，给我上大学去。”克琴听了，看到他脸上露出凶狠神色。真是个踢球的野小子。难怪妈妈对他有点烦。 来到克琴家，一切比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她父母先陪着聊一会儿。也不问他现在挣多少钱，也不过问他家老人，又不问他啥打算。没受盘查的小方没感到紧张。克琴在家是独生女，当然父母呵护有加，只是没婆婆妈妈的娇宠，一切顺其自然。搞音乐的就是透着雅。她父母先休息了，“你们自便”，人家离去。可不像平民百姓父母还得看着女儿，惟恐女儿跟男朋友睡觉。真俗。在她家，小方感受到清静、平和，而且克琴更有女人味了。 这几天，小方在她家住得惬意放松，早上可睡懒觉，不用再出早操，平时陪克琴到郊外野游，再到乡村小饭铺吃风味，真是乐不思蜀。但他也在她家干了一些“丢份”的事。半夜起来小便经过克琴卧室，他竟从门缝偷窥露出大腿的克琴睡姿；在卫生间还紧盯着凉在镜前的她洗的乳罩和内裤。他还几次有意把卫生间摆放的洗发液拿出来，以便正在洗澡的克琴在里面叫他拿过洗发液来。当然，他也是露出丢三落四神态，慌忙想起似的，快步递给探出半个赤裸身子的克琴，有时门开大了，她上身暴露无遗，他眼睛发直，克琴含羞带娇地说，没见过？整个说来他的举止稍显失常，但克琴似乎一点没察觉到。方清河有一套神秘莫测的假象，正如他在足球场上用假动作过人突破，此假象从孩提时就长成，保护他不让他苛刻的爸爸看出他淘气破绽和极差的学习成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