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棋院大楼里流传着一则趣闻:一民间高手,闯荡江湖数年,在当地名气已是很响。见中国棋手这几年国际比赛成绩不佳,逢韩必败,高手遂壮心不已,亲赴中国棋院,找到领导,言辞切切,欲要一试,为中国围棋挽回颜面。领导见此,不便回绝,只好说先试一下吧。恰好门外走过一棋手,领导就令他和高手下几盘。
几盘下来,高手满脸通红,被杀得满地找牙。于是恭敬请教:您是哪位高段?棋手笑而不语。领导代答:他是国际象棋部的,有时到我们这来看看,学过几招罢了。
生活在棋手当中,真有惶惶然不敢谈棋之感。偶尔在棋院上网与人过招,就在大龙殆殆乎或对手蛮不讲理却又束手无策之际,这时只要随便过来一位职业棋手出手相助,随即落叶伤人、琴声拒敌,那边的绿林好汉早已草木皆兵,好不凄惨了。对于我等半路出家的业余棋手来说,职业棋手就像站在云端一样,不服不行。
但事情却并非这么简单。马晓春是棋手中出类拔萃的了,可就是这么一个新潮的绝顶聪明人,至今还只能用笔写稿子。碰到制作棋谱这样的麻烦事,他也只能一个黑圈和一个白圈的绘就,常常在为他的认真劲感动的同时,也不禁会生出一点想法:难道这不是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吗?刘菁、王磊、罗洗河、古力这一拨年轻棋手倒是将电脑玩得滚熟,但每每向他们约稿时,他们就会说,写棋评半小时可以搞掂,但要是写文字方面的稿子……
这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韩愈也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想要一位业余棋手去和职业棋手叫板,耗费一生的心血大概也是徒劳枉然,宛如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推着巨石上山,眼看就要登上山顶之际,山石滚落,然后再推巨石上山,巨石再滚落……一次又一次,重复不止,但也仅此而已。
有人列出职业医师坂井秀至这个特别的例子,从业余一下子打至职业五段,这个事实很多人知道,但坂井秀至当年曾是日本棋院院生,“秀行军团”出访时,他还常常作为一位成员随行,严格说来,坂井一开始就不能说是一位业余棋手。
而要让职业也像拥有作家、工程师、医师、经济学家等诸多身份的业余棋手一样,去从事写作、建筑、行医、经商也勉为其难吧。
所以,每念及此,常常就会象棋曹薰铉在凤凰古城说的那句话:“围棋要发展,必须引进专门的经营人才,对围棋进行包装和推销。棋手从小只是下棋,除了下棋还懂什么呢?棋手作经营,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但棋手们还是不肯悔改,偏偏自己要作经营……”
有时候觉得曹薰铉真是个怪才,他好像什么都已不在乎,但又什么都看透,在入世和出世之间行走自如,既拿得起,又放得下———也许这就是藤泽秀行先生说的“第一曹薰铉”的评价至今仍不觉得过时的理由所在吧。(谢锐专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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