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年终岁末，领教过世界杯的中国队要走向历史了。新的中国队在疲惫和杂乱中匆匆诞生，他们那么累，能干什么呢？

　　我不是专业足球工作者，所以得不到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所以看不清真正的中国队。我和大多数群众一样，只能靠媒介提供的二手消息了解中国队。可惜的是，这些消息是矛盾的、混乱的、经常需要被澄清的。所以，我们对中国队的看法不稳定，我们自己的情绪也不太稳定，这是可以理解的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只说我亲眼看到的，以免贻笑大方———

　　■又到了自己吓唬自己的时候

　　众所周知，一支疲惫的中国队刚刚在巴林四国赛上，用一场不如一场的表现获得了亚军。在同巴林队比赛之前，一名电视台记者在体育场外拿着话筒说：“1999年，中国队就是在这里以0比1输给了巴林队，失去了奥运会的参赛资格。所以今天是复仇之战。”我立刻就认定这位记者说了假话，那次中国队没有出线，是因为输给了韩国队，所以客战巴林，大家都没情绪了，输了也算正常。这样的话，在全国性的电视台播出，有误导舆论歪曲历史之嫌。当然，他的言外之意是，巴林队可是能赢中国队的。

　　比赛的进程很糟糕，我们还真的差点就输了。一支连约旦、叙利亚都打不过的球队，竟然开始在中国队身上找感觉，联想到明年我们还要靠这支中国队去打奥运会预选赛（不含老队员，是纯的“超白金一代”），我们广大中国球迷，又要过一个心里没底、忧心忡忡的年了。“复仇”未遂，又添新伤，唉！中国队。

　　这边四国赛打着的时候，那边奥运会亚洲区预选赛抽签也抽出来了。我们居然要和叙利亚与巴基斯坦的胜者进行淘汰赛。这个时候立刻有媒介放话说，这是一支中签，甚至是一支下签。弄得张吉龙先生都不敢确定自己手香手臭。

　　对于这样的媒介，我有以下疑问：首先，什么是上签？和巴林、卡塔尔、也门、中亚球队甚至越南、马尔代夫分到一块是不是上签？如果万一和阿富汗分到一起就是上签吗？其次，说这话的媒介在世界杯前是不是一个劲鼓噪说中国队能进十六强来着？怎么到了现在连亚洲十六强的信心都没了？居心又何在呀？

　　我们又开始自己吓唬自己了。可能是因为当年“5·19”的印象太深了，我们开始害怕所有的和我们分到一起的球队。韩国、伊朗就不用说了，其他让我们感觉要“复仇”的加起来至少也有一打。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我们的球员去客场打叙利亚或巴基斯坦的时候会不会脚软？平时我也是自认为神经比较坚强的人，但我要是被这么吓唬半年，心里也会发毛。再加上四国赛这样的表现作证据，到时候请心理医生恐怕都没用了。别的球队怎么看，我不知道，估计我们自己又会把奥运会亚洲区预选赛演变为惊悚悬疑片了。

　　■又到了给对手们打气的时候

　　多打比赛我是支持的，但在联赛刚完的时候，在主教练还没定的时候，我们去巴林，跟他们较什么劲啊？经过这么多年的亚洲打拼，人家已经认定中国队是一支善于激发自己斗志的球队，连马尔代夫和柬埔寨队都有在中国队身上爆冷的念头，我们现在去招人家，不是自讨苦吃吗？参加过世界杯的那点优越感，在弱队面前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一点神话，就这么两三场球，没了。

　　当然，我们也有话说———我们可以认为我们的状态不好，这样的比赛不能当真。可人家不会这么认为，人家会认为中国队也不过如此。真主保佑，如果要是奥运会和世界杯同中国队分在一组，就太好了。只要我们再有一点进步，打败中国队就不是问题。

　　中国队就是这样一支球队，一支善于激发对手斗志的球队，一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对手树立信心的球队。同巴林队比赛前，人家的教练说，我们没有一点取胜的机会。结果怎么样？取胜的机会很大，中国队头球没自己好，身体没自己壮，活儿又那么糙，这样的队不赢，赢谁呀？

　　说到活儿糙，我认为这是中国队激发对手斗志的主要武器。同巴林队比赛，开场五分钟，失误六七回，这就创了世界纪录了。如果发现不怎么抢就能得到球，再鱼腩的队伍也会雄心万丈。就看见中国队的壮汉们（其中还有“百万富翁”）因为传接球没谱，进攻没有速度，一个劲儿地找补，手忙脚乱地还得红牌，那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那还客气什么，抢他们，打反击啊，就不信他们比伊朗队更厉害。还阵型？还经验？还职业？老子就跟你斗失误了。

　　就这样，本来中国队板钉板拿下的比赛，在短时间内的高密度失误后，立刻就不确定了，人家立刻就跟你拼了，人家立刻就有梦想了，人家立刻就打算创造奇迹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人家抓住个机会，哪怕是蒙进去一个，“饮恨”的多半是中国队。这样的“悲剧”，我们在过去几十年中见多了，见得我们自己都“冷静”了。这是中国队参加各类国际比赛的规律。

　　这次四国赛就达到了这样的“理想”效果。在2002即将过去，2003即将到来的时候，在我们的沈指导代替外籍主教练“考察”队员的时候，我们恰到好处地给巴林、约旦（也许还有叙利亚？）的好朋友们树立了信心，起到了为别人热身，让自己打鼓的作用。

　　■又到了胡思乱想没人负责的时候

　　这回沈指导回来，免不了又是挨媒介一顿臭骂。其实，沈指导已经身经百战，应该不会在乎。想想埃里克松，想想斯科拉里，哪个不是在吐沫星子里磨练出来的？国家队教练嘛，里外不是人很正常，不骂你骂谁啊？难道让我们骂你的上级？我们中国的媒介可比英国的文明多了，他们英国人把埃里克松泡小蜜的事儿都给骂出来了。

　　如果沈指导及其上级要解释的话，完全有以下耳熟能详的理由。试举一二：

　　我们的队员刚刚打完联赛，十分疲惫，不在状态，不能要求他们比赛结果。

　　（媒介反驳：如果我的老板要求我干了一天活儿晚上还加班，我能说我状态不好？我只能说：你凭什么让我深更半夜还要看巴林的比赛？我已经一个赛季没理我老婆了。如果老板说，这是你的责任。我也没词儿。）

　　我们要赢的是该赢的比赛。

　　（媒介反驳：什么是该赢的比赛？有“不该赢的比赛”吗？“不该赢的比赛”没赢，你是不是就敢保证该赢的比赛一定能赢呢？）

　　我们还是达到了考察队员、锻炼队伍的目的。

　　（媒介反驳：你敢公布考察结果吗？你的队伍经过锻炼有了什么进步？）

　　…………

　　这之后就会演变成嘴皮子打仗，有可能升格为人身攻击。但很快，我们就会到西班牙去和加泰罗尼亚人比赛去了，大家立刻就会把掰扯不清的棒子扔在一边，去打下一个糊涂仗。四年之内，这样的事情会如此反复，永不停息。

　　其实事情的本质是，沈指导挨了骂，就算有人负责了。

　　一次一次集训，一场一场比赛，就这么循环反复，最后能把人搞成神经质。所以，当叙利亚或巴基斯坦队即将与我们的队伍交手的时候，我猜他们的教练会做以下战前动员：

　　知道中国队为什么经常思想不集中反应迟缓吗？因为他们脑子里要想的事情太多，不知道该不该负责任，该怎么负责任或不负责任。知道中国队为什么怕抢断吗？因为他们都是职业球员，一旦受伤就什么都瞎迷了。知道中国队为什么有可能输给我们吗？因为足球是圆的，弱队往往能战胜强队，而且中国的足球，那是格外的圆。所以，你们输给中国队正常，但要是赢了，你们和我全都扬名立万，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呦。

　　这么一说，嘿，我怎么还真觉得悬了？ （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