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晴

　　原定今日休息，队员们精神上松懈了。09：30尼玛通知：今日7028，住一晚，明日尝试上7450，担心晚走一天会遇到坏天气（拉萨气象预报27～29日坏天气）。

　　早饭后陆续出发，我走在前面，大梁、健哥紧跟，穿过碎石沟，套上冰爪，横穿缓坡冰原，上切冰雪混合陡峭坡地，上下保护绳，上下行队员各走自己的路线，也有串线的，临时更换。途中6，800米，上海小伙、梁群超过，健哥反超，第一个抵达营地。

　　营地设在雪檐上，一边临雪窟，一边一米处就是百米冰壁。阳光明媚，北望，一条晶莹雪带同珠峰金字塔▲连接，似近在咫尺，北面一条马鞍型雪槽同章子峰相连，散云飞渡。脱去冰爪、高山靴，钻进帐篷，里面热气逼人，象蒸笼，尽管如此，不愿意动弹了，同大梁一个帐篷。摊开睡袋，穿上羽绒衣，平躺休息，咳嗽不止，坐起身来好一些，在躺下又狂咳，起身好一些。如何是好？熬到晚饭时间，先是紫菜汤，然后酸辣粉（不放辣子），就些饼干，胃口还算马马虎虎，狂咳时伴随恶心状。

　　帐篷的颜色判断，太阳还没落山。夕阳景色美，窝在帐篷懒得动弹。早早脱衣钻睡袋。和大梁合住一个帐篷。三个人的帐篷，三个睡袋，三个睡垫，没担心冷，实际躺在睡袋里浑身发热。隔壁大刘、上海小伙加上健哥嚷嚷热。同ABC通话中，大刘嚷着请送台空调。听对讲机的对话内容是高山的晚上消遣之一。

　　咳嗽，连续咳嗽，也许是高山反应，也许是气管炎的毛病发作，也许兼而有之，无法入睡，担心咳嗽影响大梁，强忍也忍不住。逐渐，发现，咳嗽伴随浑身发冷，尤其腰部，太阳的热辐射散去，帐篷里逐渐冷，帐篷壁起霜，冷若冰窖，穿上抓绒裤、毛袜子无济于事，尤其垫子下面冰雪层的寒气透过薄薄的防寒垫，向腰部侵袭，全身缩成一团也无济于事。

　　自进珠峰地区以来第一宿没睡着，在冰冷的睡袋里折腾，即使到了总能迷糊一阵的凌晨，仍睡意全无，浑身乏力，尤其双腿的肌肉僵硬发麻。奥索卡的学生叫起床，仍然咳嗽。慢腾腾的穿衣，穿高山靴，准备穿冰爪安全带，想到还要撒尿，先爬出帐篷，望见东方温暖的阳光，帐篷外忙碌的奥索卡学员，精神感觉好了一点儿。厕所是借用一条天然的冰雪缝修成的，还修建了下降的台阶，安全方便，只是排泄物留在千万年晶莹的冰川了。

　　早餐只喝了两杯热水，吃不下东西。今天的目标：7450的大雪坡。提到这个雪坡，教练们异口同声：风口，走不完的雪坡，忒漫长了。我还算动作快，第一个出发，鱼贯一条串，还有外国队的。线路已经搭好安全绳，左手就着卡在安全绳上的上升器，右手拄着长冰镐，喘着粗气，过了一个慢坡又是个陡坡，陡坡尽头的平台呈现蓝天白云，那是唯一的希望，安全绳上被自己的队友超过，被外国队的队员超过，也在超越外国的队员，浑身浸着汗，阳光似要把头皮烫熟，但仍戴着爪绒帽，并且护着耳朵，右耳在4月19日ABC下撤BC途中冻伤，不想它恶化。

　　眼前一个身影眼熟，个子不大，一身黄色联体羽绒服，动作不是很迅速，是谁呢？在一个保护绳节点，认出是钟建民先生，2000年登章子峰，在珠峰BC遇到钟先生，当时，钟随一国际商业队登珠峰，七大洲最高峰---珠峰是钟先生最后一座山峰，那次钟先生腿有毛病，没有成功，我知道钟先生倒不是因为七大峰，而是常光顾钟先生在香港的沙姆尼登山器材店。三年过去了，钟先生还在攀登珠峰，第四次了，其拼搏精神顽强、毅力令人佩服，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HOLLO,MR. ZHONG!”“ 嗨，王石先生吗？”钟先生做了个让我超过去的姿

香港登山家钟建民

势，我做了个跟他走的手势。继续攀登。另一个安全绳节点。钟先生反坐过来，示意我过去。我的攀登方法：慢节奏，可以连续3～4个小时不休息，不喝水不吃东西，超过钟先生，继续往上攀登。长长的慢坡，阳光耀眼，脑门冒出的汗水浸进眼睛刺辣辣的，双眼睁不开，就像患了雪盲，停步掀开墨镜，用手套揉眼睛。“怎么？”跟在后面的尼玛校长问。“没什么？”“不如我们下撤吧。”“没登到顶怎么行？”继续攀登。人还有些困，大概通宵未睡的缘故。无论如何得登到7450的位置。队友抵达预定高度，报话开始下撤，一些老外队员也在下撤。继续自个攀登。最后一坡道，一点一点挪动，就像蚂蚁爬，爬啊爬，脑海中出现金壁辉煌的布达拉宫，停步喘粗气，继续挪动，越来越接近，一阵风吹来，好大的风，眼睛流泪，左眼睁不开。

　　下撤路上，见到顽强上攀的钟建民先生……

　　很快下撤到7028，拦腰云雾缭绕，能见度只有十几米。钻进帐篷平躺一动不动。没有五分钟，帐篷外尼玛声音：“王总，收拾收拾准备下撤ABC。”五分钟休息体力恢复了不少。下撤，飘雪花。路上还有上登的队伍，大概目标7028，钟先生到什么位置了？顺利下北坳，回到ABC，还保持一定体力。浑身臭汗，真想弄盆热水擦个澡，也该写这两天的日记，难忘的两天，却懒得动，晚饭后，带了瓶热水回帐篷，进了帐篷，望了眼热水瓶，还是放弃了擦澡的诱惑，脱衣、迅速钻进睡袋，刚把睡袋暖热，才想起头灯没拿出来，钻出睡袋，摸出头灯放进睡袋，再钻进去，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石 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