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泪光涟涟的双眼已说明了一切。

　　不管他如何再三强调这只不过是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比赛，当上周日芝加哥联合中心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时，他那独特的反应证明，对迈克尔-乔丹而言，这绝对不是场普通的比赛。帮助奇才以77比69在联合中心击败公牛后，乔丹强忍着泪水说：“同他们对抗，我几乎有负罪的感觉。”

　　他几乎忍住了泪水

　　这也许能够解释乔丹的表现，尽管奇才终于赢得了久违的第19场胜利--上赛季，他们用了82场比赛才达到这一高度，但乔丹的表现异常糟糕。乔丹几乎拿下“四双”：16分、12个篮板、14次投篮不中及9次失误，9次失误是乔丹职业生涯最高纪录。公牛的表现更烂，他们几乎创下联盟历史上命中率最低纪录，24.7％的命中率仅高于1954年11月7日密尔沃基鹰队(现亚特兰大鹰队)在与明尼阿波利斯湖人(现洛杉矶湖人)比赛中创下的22.9％的纪录。不过，公牛还是创造了一个纪录：他们在上半场16.7％的命中率是球队史上半场最低纪录。

　　但这些都不重要，来到联合中心的23534位球迷并不是为了观看奇才或者公牛，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芝加哥之神”。乔丹是客队最后一个出场的球员，当联合中心解说员雷-卡利清晰地吐出“乔丹，来自北卡……”时，球迷们都站了起来，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闪亮的投射灯打在身穿蓝白色奇才训练服的乔丹身上，他的光头闪闪发亮，10秒过去了，30秒过去了……乔丹只是低垂着头，他对球迷们的热情视若罔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上那双蓝白相间的“飞人鞋”，嘴巴还在嚼口香糖。

　　不知过了多久--据《华盛顿时报》记者迈克-沃尔顿统计--是75秒以后，乔丹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中满含泪水，他打量着这座再也不属于他的球场，挣扎着露出一丝颤抖的微笑。乔丹向球迷挥了挥手，向这些不顾他已不再穿红黑球衣、依然诚心诚意挚爱他的球迷挥了挥手。乔丹的目光停留在一位球迷举起的标语牌上，这是块非常简陋的标语牌，上边只写着“感谢你，迈克！”球迷们则在继续欢呼，漫长的3分钟过去了，欢呼声仍没有减弱，球场工作人员不得不关闭灯光，然后开始介绍主队球员，这一举动使球迷们在每个主队球员出场时都不满地发出嘘声。阿泰斯特忍不住问身旁的奥克利：“这是我们在打主场吗？难道因为我们只赢过8场球。”作为乔丹的老队友，奥克利习惯了，“芝加哥人永远不会忘记他，你也必须学会尊重他。”

　　赛前练习结束，乔丹几乎是冲回更衣室，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感动，他不住地嘟囔着：“天哪，这些家伙几乎把我弄哭了，这叫我怎么打球呀……”当波佩-琼斯指出他已经哭了，而不是几乎哭了时，乔丹说：“你没有看见我的泪光，对吗？他们及时把灯光关掉了。”

　　比赛开始后，球迷为乔丹的每个动作而疯狂--甚至他对阿泰斯特犯规时，球迷们依然在为他加油。乔丹第一节结束前7分38秒在15英尺外跳投射中本场第一个球，但球迷们的呼喊会让你误认为这是全场最关键的一个球。比赛快结束时，球迷们已全体起立鼓掌，整个芝加哥，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享受这一待遇，乔丹走到公牛替补席前，拍了拍奥克利的肩膀，然后在掌声中走进球员通道。乔丹的妈妈和两个姐姐带着他的两个孩子在通道的尽头等待他，他拥抱了母亲，对于母亲而言，儿子无论是代表公牛还是奇才都无关紧要，“终于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一切都像昨日重来

　　当乔丹在开赛前两小时抵达联合中心时，一切看起来都像过去那些好时光。几百名记者急切地等在球员入口处，一旦目标出现，他们就像群发现面包屑的小鸟似地簇拥上去。乔丹默默无闻地走向入口，他的私人保镖则替他拦住急不可待的记者们。乔丹突然朝一位坐着轮椅的女球迷走去，记者们马上开始工作，他们开始不停地向乔丹询问回家的感觉、对公牛高层的看法和离婚之类的问题。但穿得西装笔挺的乔丹满脸平静，他完全没有理睬提问，眼睛甚至都没有多眨一下，而是径直走到轮椅上的老朋友卡蒙-维拉法身旁蹲了下来。13年前，维拉法就是乔丹的好朋友，她一直陪伴着他获得6枚总冠军戒指，但那是90年代的事了，现在是2002年，乔丹已不再是原来的乔丹--他已38岁，他的膝盖变得脆弱，他现在为奇才效力。但这丝毫不影响维拉法对乔丹的感情，乔丹轻声在维拉法耳边说了些话后离开。维拉法激动地说：“他问我还好吗？他说现在人太多，晚点再找我聊天。”

　　乔丹继续前进，他似乎在寻找客队更衣室的位置，不知道是谁在远处喊道：“嘿，迈克尔，到客队更衣室的感觉如何？”乔丹微笑着回答：“我甚至不知道它在哪里？”

　　距离乔丹帮助公牛赢得第6个总冠军已经有3年半了，乔丹曾经说过他不会为杰克逊之外的教练效力，他也只会穿上公牛球衣。但现在，他又回来了，穿着蓝白相间的奇才队服--但芝加哥选择忘记他违背诺言，选择了谴责球队老板雷恩多夫和总经理克劳斯一手毁了公牛王朝。重要的不再是球员甚至球迷穿着什么球衣，这是联合中心本赛季第二次球票告罄，也是近两个赛季来TNT首次向全美直播公牛的比赛。不少小球迷穿着乔丹的球衣前来观战--有红黑公牛球衣，也有蓝白奇才队服。来自圣路易斯11岁的泰勒-德罗斯在去年圣诞节时，他的父母就许诺带他看乔丹的比赛，他穿着一件奇才的23号球衣，举着块巨大的标语牌--“乔丹先生，你是我的圣诞礼物！”

　　“比赛永远都是这样子，”从乔丹1984年来到芝加哥开始，现奇才总经理罗德-辛吉斯就是乔丹的好友，他一口咬定，“我不认为这场比赛有什么特别意义。”

　　他说的对吗？乔丹的双眼为何饱含泪水？（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