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笔,本来心里有千言万语,突然之间就不知道从何写起。仔细想想,还是应该先说说名字。父亲给我起名“宸”,原意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气度雍容的人。前不久,测字的老者断言,敝人一直不能蟾宫折桂,就是因为时“辰”被压住,不得其便,应该把宝盖头摘去,改名为“辰”。父母则笑着反驳说,还要靠那顶帽子,皇冠怎么可以随便丢呢?这件事虽然有趣,倒也一直没放在心上。今天偶尔翻旧账,就拿它当开场白吧。 和许多儿童一样,我从小就认为自己会成为伟大的人,也许是女总统,也许是著名演员。机缘巧合做了棋手,就梦想成为世界冠军。这个梦很长,仿佛有10多年的跨度;这个梦似乎又很短,一切情景依然鲜活,好像由无声的电影记录着,将昨天全部浓缩在记忆的仓库里。在今天看来,真的有许多片段不能忘怀。 1988年有机会去罗马尼亚参加世界少年赛。12岁的我夸下海口,决心要拿冠军,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小女孩在痴人说梦。所以,后来我真得到第一名的时候,心里特别得意。为中国得到第一个世界冠军固然重要,但我还有更高兴的事——能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大人们对我的承认。 很快就进了国家队,那时候最开心。因为一直都受父母管,突然间摆脱束缚,马上就变成自由的小鸟。当时的自己有水蓝色的眼睛,好像外国洋娃娃,应该十分可爱吧,所以大家都对我很照顾。有一天谭成轩大哥对别人说,“这小孩真好玩。”我听得有点烦,就顶撞他:“小孩难道是给你玩的吗?”大家都被我噘嘴的样子逗笑了。 说实话,那时的我的确挺用功,但是印象里最深刻的却是调皮捣蛋。我与许昱华、李俊英是好朋友,经常做些“有趣”的事,现在见了面,还是忍不住要重温一遍。 夏天到了,集训队经常发西瓜,我们也有份。可是西瓜并不是每一个都又红又甜,遇到发育不良的惨白品种,我们就犯了难。幸亏有一条锦囊妙计:趁着《新闻联播》的时间,几个女孩假惺惺地去隔壁慰问老大哥吴少彬和钱震慑,他们看见小妹妹温柔礼貌,忙不迭地说谢谢,哪里会猜到我们的心眼。“礼尚往来”,于是他们也时常回赠西瓜,自然都是特别甜美的。有一次许昱华存心问,“我们的西瓜好吃吗?”吴少彬就指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反问,你看好吃吗?这件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个时期,虽然都非常刻苦,但出国比赛的机会还是极其稀少。1994年初,我终于盼来了亚洲女子青年赛。在马来西亚,因为穆罕默德·阿尔-墨迪亚奇的出现,我的人生在不知不觉中完完全全地改变。 初次见面是在棋盘前。18岁的我刚刚在快棋赛上连败几名男子国际大师,旁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第四轮,我遇到了穆罕默德,眼前的年轻人来自国际象棋沙漠卡塔尔,难免让我存了三分轻敌之意,结果是情理之中的失败。然而,我却非常生气,责怪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了一个“不会下棋的人”。尽管他外表斯文秀气,全然不同于其他阿拉伯人的英武,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却甚为糟糕。除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爱神丘比特,没有谁能预料到他以后竟然会成为我的丈夫,我是凡人,自然不能例外。 (南方体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