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湖金志扬实在是狡猾大大的,小组赛最后一场击败乌拉圭队晋级就已经是个奇迹了,8进4面对实力强于自己的日本队,能够在比分落后、场面被动的情况下扳平比分并最终拖进点球大战,他就已经算是成功了。即使单从成绩上说,被日本队阻截而止步四强之外也不能算意外,因为韩日两国的大学生联赛是仅次于K联赛和J联赛的“甲B”赛事,上届我们即使派出职业队员,最后也是点球负于韩国队而无缘四强。
然而比起孙成耀的那支队伍,中国足球取得的进步却是成绩之外的一个质的飞跃。2年前的中国大学生队里只有王新欣与徐亮两名“中专学生”(怎么念的书存疑),但现在这支队伍起码全是正经八百的北京理工大学学生,即使成绩再差,它也是真的。而在其它项目中,罗雪娟、欧阳鲲鹏、陈桦、吴敏霞、郭晶晶、谭雪、包盈盈、赵雅等等职业选手纷纷摘金夺银,即使成绩再好,它也是假的。众所周知,整个中国大学生代表队的选手几乎都没念过大学,他们经常出现在观众面前的镜头就是在世界杯、锦标赛的领奖台上升旗唱歌,此刻赢了别国的“业余爱好者”,也没什么可夸耀的。
然而,除了男足之外,在其它体育项目中选拔大学生运动员员去参赛却又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因为中国体育搞的就是举国体制。简而言之,小学阶段在某些项目上表现出一定潜质的孩子就被区业余体校选中了,到中学后,成绩突出的“体育棒子”进入了专业脱产的市体校,名义上半天学习的文化课几乎就形同虚设,尤其是到了赛季,两三个月的全天候训练更是顺理成章。 最后,成绩突出的好苗子被省队以至国家队选拔走,成为专业运动员,而绝大多数上不去的运动员几乎都面临着转业的巨大生存考验。到社会上,要么两眼一抹黑,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么以极低的象征性分数通过高考进入体育院校,再去重复选材、培养、淘汰青少年选手的勾当,参与到另一个悲剧制造的轮回中去。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位奥运会金牌得主的灿烂笑脸背后,都有成千上万个被淘汰的运动员辛酸的泪水!举国体制的金字塔就这样以令人触目惊心的阵式一级级堆起来:培养人才,同时也浪费人才、耽误人才,羊肠小道越走越窄,挤得越高,摔得越惨,毕竟每个项目都只有一块金牌。一方面,大批被淘汰的运动员根本没有机会通过普通高中生都很难通过的高考,学不致用。另一方面,高校大学生运动会基本上都是一茬茬“挑剩下的”白面书生在极其业余的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到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舞台上去展示中国大学生的风貌,如果不派罗雪娟们去捉刀上阵,可能中国代表团的成绩最终将连柬埔寨都不如。
从那些终生无缘金牌、奖金、鲜花、掌声的落魄运动员的角度看来,举国体制下培养出来的金牌,简直就是成本高昂的珍珠鹅蹼,端上台面的是一小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可是谁看到后厨地板上成了下脚料的几百支短断腿雄鹅!与此相反,欧美国家里根本就没有专业队这个建制,一个有潜质的孩子要想成为奥运选手,只能自己请教练、训练出成绩,之后才可以选择要么做职业选手,要么趁早改行另投他门。专业也业余,业余也专业,根本没有一条高墙或一道大门的界线。既是科学的,也是可行的,因而是值得借鉴的。取消举国体制,让体育首先体现健身属性其次才具竞技意义,不仅对国家民族功德无量,更是对所有具备潜质的准运动员的人性关怀。
以万骨枯为代价换来的一将功成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毫无实际意义而且必将摈弃。全民健身、全面发展、百病不侵、非典不行才是值得我们民族竭力追求的终极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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