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姑娘峰，由左向右依次为：四姑娘、三姑娘、二姑娘、大姑娘

　　四姑娘峰俊美挺拔的山体傲然凌驾于群峰之上

　　白亮亮的箭镞般的山尖戳向天空

　　一种夺人心魄的壮美让我几乎万念俱空

　　■大年初一我们出发

　　大年初一，瑞雪纷扬。K117次列车依旧呼啸着从北京西驶向成都，唯一和前些天不同的是车厢内空荡荡的。在这个中国人最看重的节日里，该回家的都已经到家了，而我和凯子却在远离我们的家。我们的目的地是几千公里外的一座雪山———四姑娘山，它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日隆镇。这四姑娘山是由四座高度不同，但均为金字塔形的山峰组成，其主峰四姑娘峰海拔6200米，终年积雪，为邛崃山脉最高峰，因其高度仅次于蜀山之王贡嘎山（海拔7556米），而被称为蜀山之后。其余三座山峰由高至低分别为三姑娘、二姑娘和大姑娘。我们的计划是用三天时间穿越海子沟，登上海拔5336米的大姑娘峰。

　　火车疾驰了32个小时后，终于停在了成都站。小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赶往西门汽车站，由于前两天路况太差，没有通车，因此今天这唯一的一辆开往小金方向的长途车挤得满满当当的，车上也有几个背着硕大背包的，背包上插着冰镐和登山杖，不用问，这肯定也是去四姑娘山的。

　　■穿越川藏北线最险的巴郎山口

　　现在跑这条线的车都已换成新车，票价也由原来的37元涨到53元，据说时间能缩短两个小时。这辆满载的车终于在七点前上路了，车走高速，很快便到了都江堰，十点左右到达卧龙熊猫自然保护区，车稍作停歇后便开始翻越巴朗山。

　　巴朗山垭口是小金至成都的必经关隘，海拔4487米，山地因寒冷风化作用，基岩大多形成碎屑坡，公路蜿蜒其间，雨季时易形成大塌方，冬季时又易积雪结冰，是川藏北线最险的一段山路。由于巴朗山东西麓为两个不同的高、低气压区，巴朗山刚好为这两个气压区之屏障，因此如果在夏秋两季乘车过巴朗山，往往能看到巴朗山云海，比黄山的云海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见云海苍茫，如入九霄云中，有“无风云涌动”之妙，云过山时苍劲有力，啸声尖厉，柔中带刚，势不可挡。

　　随着海拔高度的逐渐升高，背阴的路面起初是未化的积雪和零星冰渣，后来就完全被冰所覆盖。此时的道路狭窄，路面反射出阴森恐怖的蓝光，且向深谷方向倾斜，不由得令人万分紧张。当车接近巴郎山垭口时，车内已有人开始有高山反应，今天垭口处天气晴好，一上垭口，眼前遂出现无数座雪山，一派壮丽的高原风光。

　　车过垭口，往下开了好一阵儿，应车上人员要求才在路边停了下来，乘客们纷纷下车方便、放松，我们还未下车便听到有人惊呼，原来一名观光的外籍女游客昏倒在地，众人赶紧将她扶至车内，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才渐渐缓了过来。据司机讲，巴朗山口曾死过人。

　　■藏族大妈为我带上“花子”做登山的干粮

　　车继续前行，两点半时终于到达了日隆镇。日隆镇海拔3200米左右，为开发旅游建了不少宾馆，但现在由于季节原因游客寥寥。我们下了车，收拾好行囊后，先找了一户人家住了下来，住宿每人每天20元，床铺干净温暖，吃可以和主人家一起吃，酌情给些钱便可。此处以藏民为主，但很大程度上已汉化，民风还算较为淳朴，这对儿藏族大叔、大妈对我们热情有加，拿出水果和藏族特产“花子”给我们吃，这“花子”是一种油炸的面制品，松脆可口，含热量很高，吃得高兴，我们还专门让大妈给装了一袋以备山上吃。

　　根据大叔给我们描述的登山路线，我们避开平坦但漫长的马道，抄山间小道走，小道崎岖陡峭，但可以节省大量时间。我们知道这是在高原，走得并不急，走走歇歇，让身体充分适应一下。七点时我们钻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空旷平坦的大草坪，这里就是久负盛名的锅庄坪，每到端午节前后，这个阿坝州的藏族、羌族同胞便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锅庄坪来，在这里安营扎寨，通宵达旦地共跳锅庄。据说这里也是欣赏和拍摄四姑娘山的绝佳之处，可现在云层太厚，根本看不到四姑娘山。

　　■四座姑娘峰夺人心魄的壮美让我几乎万念俱空

　　大约九点半左右，我走在前面，翻过了一个小山包，蓦然在我左前方云雾散开之处隐隐约约中一个高大的如金字塔般的影子渐渐呈现出来，越来越清晰，雍容华贵的四姑娘峰终于撩起了面纱露出尊容，霎那间，周围的所有山峰都不禁黯然失色，

　　四姑娘峰俊美挺拔的山体如贵族般傲然凌驾于群峰之上，顶部的积雪强烈地反射着阳光，白亮亮的箭镞般的山尖戳向天空，有些刺眼，一种夺人心魄的壮美让我几乎万念俱空。仰望神山，我心想不论此次能否登上大姑娘峰，仅仅就是这一路的风景就不枉此行。

　　山坡上有的地方积有冰雪，一踩上去就打滑，而身子一侧就是近60度的大坡，一直通到几百米深的海子沟底。现在四座美丽的姑娘峰整齐地列在我们的左前方，四周静谧无声，唯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除我们外再不见任何活物。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山风又起，我们爬上了一道大山脊，眼看大姑娘峰已离我们不远，看样子再斜切过横亘面前的一个山峰，就应该到大姑娘峰脚下了。这里海拔已接近5000米，与大姑娘峰绝对高差不过二三百米，我们决定明天一举冲顶。经过勘察，我们选定山坡上一个天然形成的雪坑作为宿营地，这里比较背风。钻进帐篷，凯子倒头便睡，我点着酒精炉，化了些雪水，冲了点儿糖。山风呼啸，帐篷内温度计的指针在零下10度左右。

　　■找错了登山的大本营

　　早上十点钟我们带上冰镐、冰爪、绳索钻出了帐篷。我们按昨天观察的路线准备从面前这座山峰的左侧斜切过去，但一个多小时后当我们来到近前才发现，这面的山体非常破碎，而且极陡峭，根本无法通过！沿碎石我们向右横切，然后趟过一片没膝深的大雪，花了近两个小时才绕到山体的另一侧。突然我发现在前面几百米下方的峡谷中的一块巨石后，扎着花花绿绿的六七顶帐篷，旁边还拴着十几匹马。原来这里才是登大姑娘峰的大本营！只要沿峡谷往上，最后再爬两个陡坡，就可登上大姑娘峰。

　　■我把女友的照片放在大姑娘峰的山巅

　　又一个冰冷的夜晚过去了，昨天的帐篷、人马都已经撤了，空留一些散乱的脚印。我俩只拿了冰镐、装了一些糖果，八点钟开始冲顶。沿峡谷走到尽头，上了一道山梁，向右侧斜上方切过一段碎石坡来到一处平台，　平台上的积雪足有没腰深，而且这是一个山口，风很大，仰望就可看到大姑娘峰峰顶，我靠在一块巨石后喘息了一会儿以后，鼓足力量攀登最后一段、也是最陡峭的一段碎石坡，这段碎石坡足有60度上下，四百多米长，往上爬一步，脚下的碎石往下滑半步，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长坪沟，令人胆寒。

　　十点半，美丽的大姑娘峰终于以她博大的胸怀接纳了我。我站在山巅，只见山顶有一个藏族人堆砌的玛尼堆，玛尼堆下压着不少成功登山者的名片、旗帜等物品。

　　转过身来，只见另外三个姑娘峰比肩而立，特别是幺妹峰，挺拔洁白的山体在蔚蓝蔚蓝的天空的映衬下，端庄而圣洁，令人不可逼视。我从怀中摸出从上山以来未离开过我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美丽温柔的女友甜甜地笑着，我把她放在了玛尼堆的顶端，用一颗山顶上最漂亮的小石块压好，希望一切美好的祝愿都能在她身上得以实现！在我心中她和我一起登上了5355米的大姑娘峰！

　　凯子很快也上来了，山顶风很烈，留了几张影后，我们便开始下撤。下山虽没那么累，但更得小心，中午一点左右我们回到了大本营。稍作休息，我们便背起背包开始下山，我们先下到海子沟的山腰处，沿马道往外走。刚下一个大坡，我发现路边放着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不禁心头一热，原来是三个苹果，一定是昨天登山的那些人看到我们，猜想我们今天登顶，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现在我们最想吃的正是水果！我和凯子坐在地上每人捧着一个大苹果，吃得那个香！一路上风景宜人，雪山、草甸、成群的牦牛，一派田园牧歌。

　　接下来又是一天的汽车再加两天的火车，当正月初九中午，我走出人潮涌动的北京西客站时才觉得过去的九天恍然如梦。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出发，那我们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

　　■文并摄／闫琪

四姑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