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因执着而永恒

　　1月2日晚，东方男篮主场迎击“升班马”陕西盖天力一战开赛前，李秋平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卢湾体育馆。仔细观察，也许你会发觉他头上比过去又多了些白发，眼睛充满血丝。但从他那刚毅的方脸庞上，你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位少帅两天前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和家庭的最大不幸：他那患绝症三年的爱妻张珏在2001年的最后一天下午离开了人间，当时李秋平心痛得两次昏倒。

　　记者问李秋平，“2日的比赛是否去现场？”秋平摇摇头表示他会陪伴妻子的亡灵。这些年为了上海的篮球，为了东方队，他欠妻子很多很多，甚至在妻子病重住院的病房中，李秋平还搬来录像机和比赛录像带，在妻子睡着后，一个人调小音量观看录像，研究战术。赛事紧张，往往白天训练，等到训练课一结束，李秋平连澡都顾不上洗，匆匆赶到仁济医院妻子的病榻前。只有当夜深人静时，李秋平才会抱着妻子掉眼泪，而这时她已经没有办法说一句话。

　　然而比赛当天，李秋平还是出现在他那个固定的主教练席位上。记者上前欲言又止，因为这时候不应该再有人去打扰他，但是李秋平似乎看出了记者的心思，抬头说：“是我妈妈要我来的，她跟我说比赛就像打仗一样，队伍不能没有指挥员。”

　　爱情因篮球而永恒

　　有人说李秋平的妻子是一位伟大的妻子，其实更确切点说，因为她嫁给了一位“篮球人”，尤其是一位将篮球作为自己生命的篮球教练员，“篮球妻子”也就成了张珏的代名词。张珏在病重弥留之际曾经对李秋平说：“你只要稍稍陪陪我就可以了，你还是去忙你的球队，我知道你想要拿冠军。”

　　1998年5月，张珏病重开刀。而在李秋平的规划中，那个赛季正是东方男篮孕育大发展的重要阶段，为此他整个常规赛没有回家。一次，记者在卢湾体育馆碰到了李秋平的女儿李梦斐，她竟拉着东方俱乐部负责人李耀民的手“找爸爸”，小梦斐说：“来体育馆不是为了看比赛，就是想爸爸。”说得五十多岁的李耀民两眼饱含泪水。

　　妻子出院不久，李秋平又带领队员去美国参加篮球夏令营了。在大洋彼岸的一天深夜，同屋住的李耀民忽然听到屋外有哭声，走出去一看，竟是李秋平在饮泣。夜幕中一个声音在诉说：“她站在我面前微笑，坐在我身旁吃饭，躺在我身旁安稳地睡了……”

　　张珏最后一次看球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她通过电视转播观看了东方队客场对吉林队的比赛，那天姚明凭借最后关头的罚球，保证了东方队“虎口脱险”。病中的她望着镜头前丈夫指挥若定的身影，以及东方队员们临危不乱的表现，欣慰地笑了。

　　生命因爱情而永恒

　　去年12月31日上午，李秋平从医院打电话到队里，说他妻子的血压越来越低。电话这头的王群教练心头一沉“病情恶化得真快，仅仅20多天……”发病那天正好是ＣＢＡ新赛季的揭幕战，而当时李秋平已经率队开赴北京挑战奥神队。在刚刚坐车驶出首都机场时，手提电话铃声响了，领队俞小苗低声告诉李秋平，如果他本人愿意，现在还来得及赶回上海。但李秋平选择了留下。不久，他妻子也打来电话，话筒中她用细细的语调说：“秋平，你别回来看我了，放心吧，我还行，你带好球队吧！”

　　李秋平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妻子生前只知道自己是良性肿瘤，其实她的病情报告是李秋平想办法“伪造”的，甚至拿到的药和吊瓶上所有的标签也都被李秋平事先撕掉后另外贴上的。李秋平向妻子整整隐瞒了三年半！王群教练告诉记者，张珏直到生命垂危之际才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每当张珏在病榻上问：“秋平，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秋平总是强颜欢笑地说：“快了，就快了。”

　　那是诀别的时刻。医院特护病房的外间，李秋平和他的朋友们在谈着话，话题的中心自然还是离不开篮球，离不开东方队。突然有人发现监护器的血压数据没有了，李秋平腾地起身，疾步赶到妻子身边。医生来了，说那是正常的监护器闪烁。记者发现，此时的李秋平已经热泪盈眶。那时的张珏已经很虚弱，生怕妻子嘴干，李秋平细心地在她嘴唇上换了块湿纱布，然后深情地看着她，再用右手捋了捋妻子的头发。

　　“她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女儿，好媳妇”，这是追悼会上李秋平说给爱妻听的临别絮语。

　　本报记者严子健

    (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