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叶永烈的书房里有五台电脑,这位理科出身的老作家半个世纪的创作量高达2000万字,一套《叶永烈文集》竟有洋洋大观50卷!如此繁忙的作家是否有心思去关心足球?采访之前我心里真没有底。 7月23日晚,电话打到上海田林东路叶永烈的寓所,那头是既陌生又亲切的声音,“我刚从美国回来,过两天又要走,你真是凑巧!”这其实不算一次采访,更像朋友间的聊天。叶永烈是个球迷,整整两个小时,他从世界杯谈到中国足球,从罗纳尔多谈到了范志毅,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上海足球,“根宝下课了,上海足球的旗帜也就倒了,作为客居上海的作家,我也在反思。” 海派足球就是“徐范” 叶永烈家就在上海体育公寓,推开东窗就是上海体育馆,推开南窗就是八万人体育场,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关心足球都难。由于工作繁忙,申花和中远的主场比赛叶永烈从来没有到现场看过,“在家里看电视挺好的,打开窗户就跟现场气氛一样,中场休息时我还可以写作。”“我有很多机会接触他们,但至今为止,我没有与任何一个足球运动员和教练员交往过,”叶永烈说,“我与乒乓球的缘分更深些,陆元盛和丁松都是我的邻居,游泳的乐静宜就住我家楼上,进进出出都是体育界的名人!” 虽然未曾谋面,但叶永烈对徐根宝很是欣赏,“我比根宝大一岁,我一直都认为,所谓上海足球,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范志毅,另一个是徐根宝;一个是球员,一个是教练,他们涵盖了海派足球所有的东西。”叶永烈认为,徐根宝能够率两支队伍(申花和万达)夺冠,在中国这样的教练还只有一个。徐根宝虽然年届花甲,但他的思想很新,很有激情,也有魄力,这些素质对中国教练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 谈到范志毅,叶永烈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是个猛将!在经济生活领域,上海男人的形象是小气精明的,范志毅在球场上塑造了上海男人的另一种形象———率直和刚猛。范志毅虽然有时爱说大话,但我认为在上海球员中,他的谈吐是最好的,没有做作,直来直去。” 遗憾的是,上海足球的两面旗帜,现在都偃息褪色了。“根宝毕竟上了年纪,开始走下坡路了;范志毅也老了,他作为球员的辉煌也到头了,”叶永烈叹息道,“徐范几乎是同时成名的,又同时衰败了,他们的离去给海派足球留下了真空,上海足球陷入了精神的缺失!” 北有马俊仁,南有徐根宝 对于徐根宝的黯然下课,叶永烈感到十分可惜,“我注意了一下这两天的新闻,申花的失败问题应该在球员身上,有的队员居然不尽力比赛,目的就是想让根宝下课,这太不应该了!”上海球员都很有个性,性格孤僻,反对教练,叶永烈认为这都是上海独特的城市文化造成的,“上海人总有‘老大’意识,觉得自己了不得,上海又是个开放的城市,受东西方文化的交杂浸染,年轻人的眼界也变高了,所以就不容易服从教练。足球是一项集体项目,不团结就是个人英雄主义,这可能是上海足球的劣根性!” 外界对徐根宝粗暴的执教方式多有批评,对此叶永烈不敢苟同,“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中国排球请来了日本的‘魔鬼教练’,结果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体育运动想出成绩,不吃苦、不吃大苦是不可能的!”叶永烈还回忆了自己当年采访足球运动员柳海光的故事,“我给柳海光写过一篇很长的人物通讯,当时我到他房间采访,屋里很乱,一大堆皮球在地上滚来滚去。聊着聊着,我发现他的前额有一片又厚又硬的老茧,别人的茧子都长在手脚上,他怎么长到额头上去了?柳海光告诉我,那都是练头球练的。我当时非常感动,也很佩服他,柳海光现在做进出口生意,我们还经常联系。”叶永烈感慨道:现在的球员,谁的额头练起了茧子? 叶永烈把徐根宝与马俊仁做比较,“两人一南一北,都是以严厉著称,但结局都是众叛亲离,这实在让人遗憾。”叶永烈说,现在的中国球员过分追求物质,而水平还在走下坡路,媒体和球迷把他们捧得太高了。 海派打不过北派 对于上海足球的衰败,叶永烈也表示无奈,“海派足球有过辉煌,曾经与辽宁、广东争芳斗艳,但现在在走下坡路,没有办法,常胜将军是不存在的,风水轮流转,别人在研究我们,而我们还没有找到更新的出路,结果当然窘迫。”叶永烈承认,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上海足球打不过辽宁足球,“北派足球将统治中国足坛!” 上海球员的劣根性在哪里?叶永烈援引了一个“例子”:在部队的一大帮新兵里,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上海兵,上海兵总是比别人活跃,他们有一种优越感。“上海其实是个很大气的城市,而且具备海纳百川的胸怀,你看外滩上的建筑,就集中了世界各个流派的风格。正是这种城市文化,让上海人容易骄傲,特别是青年人,他们眼界很高,作为球员,就体现在不服从教练安排等方面。但这种骄傲又是有弹性的,世界杯上抢着与巴西球员交换球衣的就是一个上海球员,我认为这是很丢人的事,”叶永烈说,“真正第一流的高手都是很谦虚的,而且都应该具备团结和协作的精神。上海足球缺的就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