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徒之情似海非比寻常 刘国梁背后有三个“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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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6月30日01:47
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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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多数家庭一样，曾在河南省新乡市体委做乒乓球教练的刘占胜对膝下的一双儿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父亲给我和哥哥分别取名为国梁、国栋，就是希望我们长大了能为国争光。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有意识地对我们进行身体训练，至今我还记得父亲在屋里垂下一根线，线上栓着一个乒乓球，让我们练习摆动作。还有什么打手、眼珠随行等等，训练我们的灵敏度和眼神，因为打乒乓球的人，眼神也是非常重要的。在这类游戏中，父亲发现我的反应比一般小孩都快，这更坚定了让我打球的决心。”
回想起儿时，刘国梁说：“小时候练球真苦，上小学后，每天下午放学就直接练球去。我就读的新乡市人民路小学跟体委只一墙之隔，4点多下学一直练到晚上9点多才回家。”
为了在枯燥的一堂两个半小时的训练课中不让儿子分心，刘占胜煞费苦心地翻新花样，以物质奖励来刺激，奖品五花八门，“从香肠到弹弓，几乎是什么好玩的都有”。
1986 年，在刘国梁10岁的时候，刘占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带着两个儿子和另一个小队员北上京城比武寻师。“我们最先去了什刹海业余体校，这是北京最好的业余体校，许多世界冠军都诞生在这里，我们打了一圈，横扫什刹海；于是又转到先农坛，与北京市乒乓球队打，我发挥得不错，打了七八场只输了一场。这一下引起了八一队教练的注意，于是我人尚未回新乡，入伍通知书已经发到家里去了。”
功夫没有白费，发誓要把刘国梁培养成才的刘占胜顶着压力（河南队对其放走好苗子的举动甚为不悦），把儿子刘国梁送到了北京，又陪刘国梁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
临别的那天，刘国梁至今还记忆犹新，“我和另外一个小球员一起，陪着父母去车站。一路上，父亲叮嘱我要刻苦训练，别像在家时那样淘气；要争取多跟高水平选手切磋交流；要懂得照顾自己，吃饭穿衣可不像在家时有妈妈照顾了……我答应着，直点头。走出八一队大院时，父亲要我们回去，我却执意把父母送到了车站，足足走了三五里路……”刘国梁陷入了沉思：“车来的时候，母亲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父亲催促着母亲上车，相见时难别亦难啊。”对于那一天的依恋之情，刘国梁印象深刻，这也是促使其奋发向上的动力所在。
如果说生父刘占胜是领着刘国梁进入了乒乓之门的第一人，那么，与恩师尹霄的结缘则真正使刘国梁迈向了乒乓圣殿。1989 年，刘国梁进入了国家青年队，从那时起直到今天，刘国梁和尹霄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这种非同寻常的师徒之情在体育界是不多见的。
1989 年的亚洲少年锦标赛，中国队惨败：单打只有冯哲一人进了前8名。事后，时任主教练的许绍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直板继江嘉良他们之后，看起来已经没多大希望了。”结果，国家队的选手几乎都改了板，刘国梁也偷偷换了块拍子。孰料第二天队里竟宣布：刘国梁继续打直板。对于被主教练宣判“死刑”的打法，偏偏却要刘国梁“死扛”，这在当时尚且年幼的队员心里，焦急之情可想而知，“这不是把我硬拽开世界冠军的领奖台吗？”刘国梁无奈地发出绝望之声。
这时，尹霄看出了刘国梁心里的疙瘩，便来做工作：“改不改，是徐(寅生）主任他们研究了很久才决定的。咱们的方针是百花齐放，各种打法都应该有，不能说改就全都改了。你头脑比较灵活，球路凶，变化比较快，非常适合打直板。再说了，不管什么打法，只要你打得好打出水平来，就能拿世界冠军！”
从1990 年开始，刘国梁练起了直板加横打的技术，然而这项新技术在训练之初就屡遭败绩，于是没跟谁商量，刘国梁又偷偷地把拍子改了回来，战绩似乎又有所回升。可是这个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尹霄的法眼，挨了训、改回拍子，可国梁的内心仍免不了犯些嘀咕。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1992 年6月的中国公开赛中，年仅16岁的刘国梁初出茅庐便一鸣惊人，不但横扫了姜熙灿、金泽洙等诸多高手，而且将不可一世的瓦尔德内尔挑落马下。刘国梁的直板横打技术弄得老瓦晕头转向。终于，此刻刘国梁才明白了尹霄的一番苦心。
为人处事上，尹霄更是甘愿奉献，默默承受着各种压力。“尹指导为人正直，记得我和孔令辉第一次出国到朝鲜比赛，我们俩打得都不太好，尹指导为此而伤心。晚上聚餐时，尹指导多喝了点酒，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把我和孔令辉狠狠地训了一通，说经过那么多艰苦的努力我们总算有了起色，可是我们俩却不求上进，比赛打得不好也不着急，让他这个作教练的感到心寒。那时尹指导的儿子出生不久，他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妻儿，将全部精力用来培养我们，所以当我们表现得不好时，他真的是又急又气。看到尹指导因为我们不争气而难过得喝多酒的样子，又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我和孔令辉被深深感动了，流下了自责的眼泪。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他发脾气最大的一次，这次经历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我和孔令辉再也没有让他那么着急上火过。”
在国家队中，尹霄带刘国梁的时间最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刘国梁和父母在—起的时间。在刘国梁的成长道路上，是尹霄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撑着刘国梁。每每谈及尹霄，刘国梁总是一番发自内心的感激：“在情感上我们如同父子。”
1991 年，中国男乒兵败日本千叶，蔡振华受命于危难之中，毅然从意大利回国担任了中国乒乓球队的主教练。
蔡振华走马上任伊始，刘国梁就领教了他的威严。一次基本功训练课上，刘国梁怂恿孔令辉向教练“谎报军情”说板数已经够了，谁知刘国梁的小聪明已被蔡振华看在眼里。蔡振华二话不说手指一挥，两人双双降到二队去了。这一罚对刘国梁和孔令辉来说，震动极大，历经千辛万苦两人挤进了一队，没几天又给“下放”回二队，丢人不说，还不知能否回来？“从那时起，我跟拼了命似地使劲训练，以此来挽回恶劣影响”。好在二队教练在一星期后向蔡振华求情，蔡振华才收回成命，又让两人重返一队。从此，刘国梁再也不敢在蔡振华面前随意造次，而蔡振华的威信也随之在队员心目中树立起来。
“那一年我收获很大，技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国家一队毕竟不同于二队，训练中的对抗性非常强，又加上队里有意给了很多实战的机会，来演练技术。日子一久，我对直板横打的运用逐渐合理起来，对打法和弹性等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能够自如地使用这项技术，球技又长了。”
1995 年天津世乒赛中国队重新夺回了阔别六年之久的斯韦思林杯，对刘国梁而言，冲击亚特兰大奥运会男单金牌成了下一个目标。但奥运会的名额是有限制的，一国限报4人。凭当时的状态，孔令辉、王涛是当然的人选，而吕林要和王涛配双打，四个名额已去其三，剩下的一个就要由刘国梁和丁松两人去争。丁松的年龄已经摆在那儿，作为世乒赛中的奇兵居功至伟。奥运会4年一届，一个人的运动生命能有几个4年？
当时的舆论也在议论纷纷：到底是丁松还是刘国梁？众说纷坛莫衷一是。1996 年初，在参赛名单正扑朔迷离之际，一家报纸突然言之凿凿，声称蔡振华在接受采访时说，大致已决定放弃选择刘国梁的可能性了。
“我当时的感觉真如五雷轰顶一般，报道中还有一些话，大意是刘国梁小船不堪重载，估计没有太大希望了。这些话真的是狠狠戳痛了我，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也并不相信蔡指导会说那样的话。刚好过后几天，蔡指导找我谈话，我就把那张报纸给他看了。蔡指导说，参赛名单他也还不知道，这些记者怎么可能晓得。最后，我把那张报纸放进了我的球板套里，直到现在都还在。”
3月份，名单下来了，是刘国梁而不是丁松搭上了飞往亚特兰大的班机。亚特兰大之前的中国乒乓球队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全队众志成城，打定主意要背水一战。
那时蔡振华腰椎间盘严重突出，若不好好休息，很可能就会导致下半身瘫痪。扬州集训前，队内都劝蔡振华别去了，“可是蔡指导坚决不同意，最后他是让人抬上飞机的”。
“每天，蔡指导都趴在台子上，从二楼俯视我们的训练。主帅如此鞠躬尽瘁，手下的将士自然大受鼓舞，大家真是玩了命地训练，最后把四块金牌都摘了下来。”
“我当教练绝不会只想着混饭吃，我要成为蔡指导那样的金牌教练！我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着更多的机遇和更大的挑战，但我对自己有信心，也愿意接受这份重任，我更希望能够超越上一代。希望在明年的多哈世乒赛和雅典奥运会上，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刘国梁说。
晨报记者夏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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