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暴力的受害者--火箭在我心汤帅自传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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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6月30日16:40
东方网-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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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娴编译
在1976-1977赛季之前,火箭队有过两入季后赛的经历,但我们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火箭还可以成为NBA总冠军的热门候选。
1976年夏秋之际,火箭总经理帕特森先后完成了两个大手笔:用头号秀挑来了得分后卫卢卡斯;10月在转会交易中得到了摩西·马龙。
常规赛开始没多久,主教练尼萨科有好几天没在全队合练中露面,这并不多见。队员议论颇多,纷纷去询问助理教练哈里斯,哈里斯故作神秘地说:“那将是一笔大买卖。”果然几天后,摩西·马龙从布法罗勇士队转到了火箭队,作为交换,火箭失去了1977年和1978年的两个首轮选秀权。
那一年,火箭以49胜33负的傲人战绩结束了常规赛,并首次获得中部赛区桂冠。季后赛首轮,火箭轮空;第二轮又以4比2击败实力不俗的华盛顿子弹,挺进西部决赛。那时,火箭在休斯敦的人气开始骤升,球迷开始关注火箭队。但在西部决赛中,火箭出师不利,0比2落后费城76人,不过我们并没有丧失信心,顽强地将比分扳成了2比3。第六场是火箭的主场,因为裁判两个颇有争议的判决,火箭最终2比4被淘汰,没能入总决赛。
气愤和不服的情绪在全队弥漫,但我们没因为失利而感到失望,相反,队员看到了希望,毕竟火箭第一次闯入了四强。回想起来,那是一个生气勃勃的赛季。而那一年,索菲又为我添了一个女儿。幸运的是,这次她生孩子,我正好在主场打比赛。我在医院待产室内,亲眼目睹了女儿的诞生。
事业顺利,家庭美满,对我来说,生活显得如此美好。展望1977——1978赛季,我充满了信心,相信好运就要降临。但谁也不曾料到,未来的一个赛季,对我来说是“毁灭”性的。我遇到了生活中的一道“坎”。
1977年12月9日,注定了是我职业生涯最黑暗的一天。那天,火箭客场迎战湖人。开局很好,我打得也颇顺手,上半场就拿下19分。第三节开始没多久,火箭再度打出一个小高潮,但突然,裁判的哨响了,我回头一看,在后场,火箭中锋昆内特正在躲避着湖人大前锋克米特·华盛顿雨点般的重拳。“天钩”贾巴尔从后面抱住了昆内特,并试图将他推走。但华盛顿仍凶猛地追逐着昆内特。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的队友肯定受伤了,于是我冲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了,我被击倒在地,失去了知觉。等我醒过来,看到的是许多张担忧、悲伤的脸,我的体能教练拿了块毛巾,并让我敷到鼻子上,我发觉,自己的鼻子在流血。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我并不觉得痛,但回头看四周,观众竟然全部站了起来。坐在赛场边的演员马特哈,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我。我摇晃着站了起来,但教练的话,却一点都听不见。
我很疑惑,不停地问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盯着我看?在教练的再三坚持下,我被扶持着退场。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个从休斯敦赶来的小球迷布德,他曾经参加过我的篮球夏令营,他是夏令营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最讨我喜欢。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就在他的背后,一位湖人球迷兴奋地高喊:“汤姆贾诺维奇,他应该将你的脑袋打裂!”那一刻,我感到非常悲哀,我无法想象听到这话后,布德会怎么想,让一个才10多岁的小孩听到如此冷酷、残忍的话,我相信那个湖人球迷日后会遭到报应!
华盛顿是当时NBA中最强壮的队员之一,他还曾练过举重。所以打起架来,我肯定不是对手。事后思来想去,我想自己当时冲上前去的动机只有一个:保护队友。但为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回到更衣室,我不断催促队医,让他快点治疗,我还想回赛场继续比赛。但队医却坚持马上将我送进医院。很快我被按在轮椅上,送上了救护车,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抢救室。那一刻,我简直无法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保罗·托非大夫站在面前作自我介绍时,我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托非大夫介绍自己是名整形外科大夫,特别擅长处理面部损伤,“
那我还能打篮球吗?”我问。
“你无法再继续打球,至少这个赛季,你根本不可能重回赛场。”
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被送进了紧急监护室。“难道我有生命危险?”突然之间,我感到了恐惧。
大夫点了点头,“你现在很危险,能不能渡过难关,几天后才会有结果。”临被推进监护室前,大夫给我忠告:不要再去纠缠已发生的事,任何的情绪波动都对我身体无益。
于是,我终于平静下来,拨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索菲,一个给好友卡文·穆非。此前,索菲已接到了火箭的一个电话,当我劝索菲不要来洛杉矶时,她却异常坚决地说:“我已将家事安排好,只要妈妈从底特律赶到,我就将孩子交给她看管,马上赶到洛杉矶!”
好友穆非则告诉我,队员替我报了仇,他们赢了湖人11分!“我真不敢相信他(华盛顿)对你做的一切!”穆非的语气充满了悲哀,让我有种想哭泣的感觉。
被送进监护室后,我的眼睛彻底睁不开了,那个夜晚,我无法入睡,我知道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就在我监护病房的隔壁,躺着一个刚出了车祸、生命垂危的女婴儿,她的父母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妈妈一直跟她说话,乞求她睁开双眼,那是我平生听过的最悲哀、最催人泪下的话。黑暗中,我祈祷上帝赐予我和那个女婴力量,让我们共同渡过难关。
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我无法合眼,好像生怕自己睡着后,就再也不会醒过来,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
老天保佑。两天之后,我终于度过了危险期,我被送出了监护病房。进普通病房后,医院的护工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是:“天啊,你一定是被大卡车撞了,抄下车牌号了吗?”细心的护士小姐则问我,是否要将房间里的镜子用布遮上,我拒绝了。我想这点勇气,自己还是有的。但当我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狰狞的模样时,也被吓了一大跳,我想好莱坞最好的化妆师,可能也设计不出如此逼真的“人间怪兽”:我的脸完全错了位。
索菲赶来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看到我之后,她连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而是扑上来给了我一个最热烈的拥抱。说真的,我从心底感激妻子,在我身处困境时,她总是帮我一起共渡难关。
接下去的几天,索菲就陪我呆在病房里看电视、读报纸。我开始留意对12月9日那次事件的报道,有不少NBA队员认为华盛顿的行动并没有错,他只是在自我保护。更令人吃惊的是,NBA名人堂球星鲍伯·库西竟然说:如果换了他,他不但会拳击,还会脚踢。我完全被闹糊涂了。由于有了短暂的昏迷,我对当时事件的记忆已变得有些模糊,我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真是我先动手打人?
幸亏没多久,我就在一次电视重播中看到了事件发生的经过:我没有动手!在电视镜头前重温那可怕的一幕,让我很不舒服,但同时也让我松了口气,在整个事件中,我没有任何过错!
华盛顿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被处以1万美元的罚款,当时那个罚款数目创下了纪录,同时他还被禁赛60天!禁赛期间他的薪水被剥夺,这样他总共损失了5万美元。通过这次不幸的事件,NBA也在严打赛场暴力上开创了一个先例。
而我通过这件事,也学会了许多东西,其中包括学会忘却。永远不要让过去的事来妨碍现在的生活。我不记恨华盛顿。多年后,当我再次与他面对面,我已非常平静。他告诉我:“那件事同样毁了我的生活。”生活中许多事就是这样,发生的毕竟已经发生,你无力去改变,那么只能尝试去忘却。
但那件事,确实改变了我的生活。不仅影响到我日后打篮球,也在我心里留下了创伤。那之后,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总会有人指着我说:“你不就是那个挨了打的人吗?”天啊,我成了拳头下受害者的形象,我不习惯人们同情的眼光,更不喜欢自己因为这件事而出名,对我来说,这是种耻辱。我想,那就是人们所说的生活中的“黑色幽默”吧。直到1994年,我率领火箭队首次赢得总冠军,《体育画报》的记者还再次提到那次事件,那真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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