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保险”常昊、罗洗河悖逆人愿地栽倒在李昌镐、羽根直树“关”前,为国人望眼欲穿的“春兰杯”金冠再度飘摇远去,在一次次猝然的沉痛打击面前,我们不再坚强,而变得愈发脆弱。
脆弱来自接二连三的莫名重创。如果说马晓春惜败王立诚尚能归结为大意失荆州的轻敌,那么常昊、罗洗河等中坚棋手的败北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在针尖对麦芒的决战关口,中国新生代棋手根本没有聂卫平睥睨千军如草芥的王霸之才,而失却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就难有力挽狂澜的争锋雄心和成竹在胸的坚忍气度,这就是困惑中国围棋滞步难前的“阿喀琉斯之踵”。
常昊对阵李昌镐本是场比拼功力的持久战,常昊不可能速胜而归,但本局落子不到数手常昊就乱了方寸,在左下角的折冲中常昊一厢情愿地欲灭敌速胜,结果却欲速则不达,反被机敏的李昌镐反攻倒算,早早确立了优势。而罗洗河的落败更令人难以索解,开局步调流畅、地势兼得,如此好调竟被罗洗河一步随手葬送殆尽。稳定的常昊突失平常心变得心浮气躁,才智过人的罗洗河聪明反被聪明误,吃了自作聪明的苦头,这类悲剧几乎演化为弥漫中国棋界的一大定势:大优落败、颓势难挽,越是主场越变故横生,谁之过?
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摆在人们面前,中国围棋之“魂”在哪里?中国棋手的精神力何处寻觅?此时此刻,我们多么怀念中日围棋擂台赛上聂卫平为国争光,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情怀?我们是何等感念马晓春挫而弥坚,不惜血战击破小林“雄关”的激情逆转?那个令人追忆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那个昂扬激情、充满渴望、计较荣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尔今的中国棋手是否还曾记挂前辈的蹉跎岁月,是否还曾惦念起那震撼人心的旷古感怀?
围棋不单是纯粹技巧的争锋竞较,究其本质,这一竞技更是一种境界、精神的深层抗争。一盘对局可以凝聚一名棋手的毕生心血,可以使之倾其美智情才,这样的专注与热爱现在的中国棋手有吗?我们又到哪里再去寻找聂卫平、钱宇平之类可笑却可敬的“棋痴”呢?没有精、神、力贯注的对局不能引人,更无法留人,在功利思潮盛行的中国棋坛,“胜负师”们看重的只是金钱名利,常昊、罗洗河的意外失常恰是内心惶急躁动心绪的必然掩映。
本届“春兰杯”又成了中国围棋界为他人精心裁剪的“嫁衣裳”,我们留不住这座金杯也没资格留住他。幻化无常的胜负世界里流溢纵横着亘古不衰的人间大道,无法领悟它的玄妙真谛就难以突破自身的羁绊,达到登峰造极的瑰丽境界。鲜见“求道者”的中国棋坛必然金玉其外,在视棋如命的李昌镐们面前,落败不仅是莫名的耻辱,更是中国棋手不可承载之痛!
首席记者 张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