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路黑社 ［孙子兵书］让大火来得更猛烈些吧！！！ 在厚颜无耻的阉世多冠冕堂皇地宣布"黑哨事件已经完满解决"不到一个月的昨天，西安球迷因为黑哨放了一场大火。西安着大火，立马有文化人站出来：打人，是绝对不对的！是啊，打人是不对的，但是，谁又想凭白无故地打人放火呢？！……当和平方式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当球迷的忍让已经被认为是软弱，当俺们的理智已经被看成是愚昧时，俺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比使用暴力更加简单！俺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更能表达俺们的愤怒！面对腐烂无能的足协，面对贪婪无度的黑哨，俺们忍无可忍，何需再忍？！……俺们已经没有退路！！！烧吧，当俺们尚未麻木！打吧，当俺们对未来还抱有希望！ ［女胜男］可是试问： 这是一笔多么大的损失？！这些财产可以救助多少失学儿童？解决多少就业问题？挽救多少垂死生命？ ［孙子兵书］女胜男ＭＭ， 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俺也不知道那把火烧了多少东西。但俺知道光是厦门远华一案就是几百个亿。现在的大贪官，贪污１０００万的还少吗？！这就是俺的回答：大胆地放火烧山，杀虎取皮！ ［荷乡雪］好！踢兵书一脚！ "３.２４"西安事变一把火，烧掉的不仅是价值百万的钱物，更多的是烧掉了中国足协的公信力。足协的公信力主要表现在对联赛裁判员的管理控制上，可是中国足协在"反黑风暴"中暗箱炮制的"黑哨认错无罪论"，加剧了本已岌岌可危的裁判信任危机，加剧了舆论对裁判的妖魔化报道，使绝大部分球迷滋生了"全盘否定"裁判的极端意识。火烧朱雀，正是这种意识的具体流露。这都是足协这帮蠢驴自己惹得祸！ 放火烧荒，火烧中国足协，此其时也！ ［李巴乔］俺也凑个热闹，来个儿歌新编。 （原文）《春天到》 春天到，春天到， 花儿朵朵开口笑。 草儿绿，鸟儿叫， 蝴蝶蜜蜂齐舞蹈。 （新编）《春天到》 春天到，春天到， 西安朱雀大火烧。 西北狼，发怒了， 揍了黑哨打黑猫。 ［羌笛怨柳］踢一脚。 所有的暴力都是"错误"的吗？显然不是。我不想为西安骚乱分子开脱，但球迷暴力让我联想到农村计生工作组的暴力。现在在农村，通过教育、罚款开展计划生育，收效甚微。有钱的农民任你罚，没钱的农民即使被罚得倾家荡产也"不生男孩不罢休"。于是农村很多地方都成立"计生联防队"，用扒房屋、毁庄稼、收家畜以及强行结扎、堕胎等暴力手段，来推行和维护计划生育。 我并不想通过这个例子来论证西安球迷的暴力是合理的。然而，西安球迷的暴力行为让我敬佩，因为这种暴力可以促进足坛打假扫黑进程，用违法手段唤醒某些官僚的良知。 ［老儿科］上面的羌笛小子， 你丫驴屁不通！逻辑不清！老子怀疑你丫是弱智人生出来的癫痫患者！！西安暴乱和计划生育有鸟毛关系？？？ ［荷乡雪］俺靠，老儿科这个老流氓又出来了。 ［老儿科］好说好说，你丫的荷乡雪还没死呢？ ［荷乡雪］老流氓没死，咱小流氓就得活下去。 ［羌笛怨柳］热泪欢迎老儿科到路黑社做客！ ［老儿科］不用你丫欢迎。 想当年，没有老子带头向金球拍砖头出拳脚，哪来的你们丫的路黑社？你丫那时还在娘胎里游泳呐！俺今天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是要表达对足球刻骨铭心的热爱。 ［西方必败］你有屁就放吧，别啰嗦了。 ［老儿科］西方丫，你要跟老子比什么？！ 比生殖器大小还是肛门的颜色？！当年，老子不自量力奋不顾身冒着生命危险向金球发动巴勒斯坦民兵式的进攻，无形中成为你们丫的路黑社早期革命家和配种人之一。咋的，不服？你丫身上携带着老子的精子成分和遗传基因，见了老子应该跪下磕头才是！ 小杂碎，敢跟老子叫板，还反了你丫的！！ ［旧古］哇！豪门恩怨。。。。。。 ［快乐足球］我对西安大火的看法： 我快乐，我存在；我痛苦，我还得存在、、、 ［造谣社Ａ－ＺＨＵ］造谣有理！造反无罪！ 全网络造谣者联合起来！！！ ［造谣社你丫成么］继续打呀！ 把光辉灿烂的网络造谣事业进行到底！！！ ［老儿科］老子在这里骂人的时候， 你们丫的祖先还没进化出来呐！ 下水道的货色！！ ［阿莲没来］儿科游医的遗传史课程， 奴家听了一万遍啦，耳朵长茧啦。 既然"真理是谎言说了一千遍变来的"，那么妾就不懂了：被说了一万遍的东东，该叫什么？ [大牛]江湖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孙子兵书］老儿科，有话好好说。 你说吧，你个老杂皮要如何热爱中国足球？ ［老儿科］你丫孙子，听着： 俺是一个问心有愧的球迷，因为迄今俺还不知道今年甲Ａ已进行到第几轮，不过，这并不是说中国足球和俺就没有亲和力了。相反，俺最近正如饥似渴地虎视耽耽着中国足球的风吹草动。俺承认，俺正以人类最阴暗的一种心态关怀着中国足球的黑哨和球场暴力问题。俺为这些滋生于足球的鸡零狗碎和污七八糟感到兴高采烈，开心得咧嘴傻笑。还有什么比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被提拧出来，让咱们吐口水泼大粪更能满足咱们幸灾乐祸的心理呢？ 俺知道俺的这种心态很坏，可中国足球的魅力就是：能把俺们变得和它一样坏，甚至更坏。所以，中国足球的逻辑原理是：倘若我做得不好，难道我还不能做得更坏么？ 你想，作奸犯科和乐善好施哪个做起来更容易一些？答案显而易见，杀人放火肯定比治病救人更容易更简单嘛。俺们在看到黑哨事件成为足球世界主角的同时，又看到西安的糙爷们儿在足球场上放火，这些五彩缤纷的好人好事比足球本身更热烈地刺激着俺们的淫荡神经和糜乱情欲，召唤着俺们需要发泄的暴力冲动。好哇！中国足球发展到这个份上，也可以说是不屈不挠地找到了一条光芒万丈的革命道路。 当有一天连惩办黑哨和放火烧场都提不起俺们的兴致，俺们在足球场上寻找刺激的下一个单元恐怕只有追杀警察和轮奸足球宝贝了。俺琢磨，那时中国足球就达到了独步天下傲视群雄的最高境界。 让俺们和中国足球一起鸡犬升天吧！ ［不妨杀猪刀］痛快！俺时刻准备着参加足球暴动。 "打倒中国足球！" --俺练习一下先！ [老儿科]俺热爱你，中国足球！ 就像嫖客热爱妓女！ ［敌敌畏］老儿科， 你ＴＭＤ是个太监吧？ ［杜静］老儿科你在热爱什么？可怜虫。 用香港话来说，踢球叫打波。不知老儿科意淫的是哪只波？也许你踢不动打不动了吧？手淫也不行了，只有意淫了吧？中国足球摊上你这样的球迷，能好得起来吗？！ ［老儿科］杜静丫，什么是意淫？ 中国的太监一生何求的最高境界就是娶个老婆来，然后他站一旁看着别人帮他搞整。通常，这便是中国足球和它的崇拜者的最高境界。 杜静丫，俺这人一向古道热肠助人为乐，阳具一雄起总有八英尺，你丫需要俺帮忙吗？ ［西方必败］流氓。 老某人总喜欢"配种示范"和魑魅魍魉，早就路人皆知了。 ［乱弹社无畏］俺靠，这老妖咋又跑出来了？ 看守呢？ ［乱弹社夏有痕］无畏ＧＧ，别拦着。 你让人家把流氓标兵做下去嘛。 ［豹谶］老儿科大夫， 说到损人你丫真是不遗余力兢兢业业，行文方面似乎行云流水不假思索，细看之下你他妈的故弄玄虚枯燥乏味，凭着一把僵死的老骨头在这个坛子里丢尽老脸尚不自知。ＳＢ，替我问候你老母。 ［老儿科］豹丫， 俺希望你丫不要光骂不说，那样就太没档次，人家就觉得你丫没料，是天字第一号傻逼。不是我损你，你这丫顶多是个只会骂人的混混。所以，豹什么什么（老子认不得你后面那个字）的小丫，你要加强练习，二十年后你丫的生殖器发育好了再来和俺的八英尺打个你死我活吧。现在，你丫滚得远远的！小心老子有相公癖！ ［laoma］贼喊捉贼？ 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吗？？？ ［老儿科］靠，又一个私生的衰货！ 少在这儿给老子阴阳怪气，小杂碎！ Laoma，你丫搞清自己亲爹是谁了么？ [大牛]老儿科， 你丫可以去开一家骂人公司了。 ［羌笛怨柳］好了好了，老儿科大叔也骂累了， 您丫的先歇歇，让我丫的把刚才没讲完的话讲完。 我觉得如果文明社会进步到今天，人们尚对暴力行为有敬佩之感，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悲哀。我相信大多数球迷和我一样也是崇尚文明反对暴力，但黑暗的现实扭曲了我们天真的幻想，使得我们对待暴力有种极其复杂的心情，或暗爽，或同情，或羡慕，或叫好…… ［舍武勤哥］有道理。 有时暴力是正义的化身。 ［荷乡雪］但是， 我们必须看到，足球暴力只能暴露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球迷闹事只能激化矛盾，并不能克服矛盾。中国足球的结构性问题，还需要制度上的完善加以解决，而司法介入这个外力因素就是一团有可能彻底改变中国足球腐败面貌的熊熊之火。 ［旧古］哇！乡雨ＧＧ好天真好可爱哦…… ［荷乡雪］旧古别捣乱。 我认为司法介入的最大成果不在于到底能揪出多少个黑哨，查证多少场假球，而在于扫除了足球不受法律监管的盲点，把足球活动纳入法制范围之内。这才是中国足球所应追求的目标。 ［羌笛怨柳］我个人还是对有些暴力表示敬佩。 例如，一对虐待老人孩子的夫妇被邻居群殴；"小燕子"赵薇被粪便浇头；盗窃耕牛的小偷被砍断脚筋等等。 ［大牛］再例如，逼供也是一种暴力。 很多警察对罪犯搞刑讯逼供呢！呵呵…… 俺不知道黑哨龚建平是不是在拘留所里经历了逼供，如果有，俺对这种暴力举双脚欢迎！！！对黑哨，只有严刑拷打才能叫他们开口招供！龚案是中国足坛第一大案，警察如果不好意思下手，可以通知俺代劳。俺去了就问龚建平：除了你个人擅自制造的黑哨，还有没有足协贪官指使你吹红哨和官哨？ 他要说没有，俺就揍得他满口掉牙！ ［笑狂徒］洒家插个话。 黑哨是足球场执法者，可以算特权阶层和社会精英。为了让社会精英与广大工农群众尽快打成一片，自觉改造思想，不做牛鬼蛇神，不走资本主义道路，放弃先富起来的邪恶欲望，洒家认为光把他们的牙打掉还不行，还可以考虑坐坐老虎凳，灌灌辣椒水，割掉他的舌头和鸡巴使之血流成河！即使刑满释放了，也要在他们脸上刺字示众，杀一儆百！ ［老儿科］逼供是侵犯人权！ 是一种狗日的司法腐败！司法腐败是最大的腐败！ 这种腐败通常发生在专制主义国家里。中国足球就是专制主义的足球，产生腐败黑哨有啥稀奇？？黑哨不过是腐败黑帮里的小喽罗，只拾掇黑哨不过是挠了黑老大的痒痒，有个鸟用？？但是，你们丫的鼓吹对黑哨严刑拷打就是鼓吹铁血暴政，就是黑吃黑，比黑哨更坏！！坏得像得了梅毒的妓女生殖器！！ 你们几个小毛虫和小狂徒半瓶水乱晃荡，纸上谈兵青面獠牙，听得老子昏昏欲睡又不寒而栗！你们丫的懂个吊啊！ ［大牛］我们懂不懂个吊，关你鸟事？！ ［老儿科］咋了？ 俺看到你们叽叽歪歪就心里别扭，俺一别扭就闹心病，就要战天斗地。所以，你们丫要不服就和老子斗他娘个天昏地暗！ ［笑狂徒］老儿科， 你这种人举着民主自由的大旗，张口生殖器，闭口小杂碎，跟你说话我都恶心！你不过是个投机钻营、自以为是的足球流氓罢了！用你说话的方式对待你最合适不过--你丫再吱歪我把你月经打出来！ ［老儿科］瞧！流氓了吧？ 小杂碎，你丫丢人呐…… 确实是狂徒生出来的小杂碎！ ［笑狂徒］你这个不爱国家不爱民族的鸟屎， 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卖国贼！！ ［老儿科］狂徒丫： 你丫先给你后娘做一个好姘头，姘腻了再来和俺斗吧。 ［舍武勤哥］乡雪，别理他们，继续侃吧。 我感觉西安这次暴动还是有一点进步意义的，要是我在现场，说不定也控制不住自己。 ［羌笛怨柳］"西安事件"的发生是必然的。 是迟早要来的。这是长久以来压抑在球迷胸中的怒火总爆发。这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西方必败］对，逼上梁山。 ［乱弹社夏有痕］既然与杀手狭路相逢， 不是把他杀了，就是被他杀了。 ［荷乡雪］无论如何，我还是深信： 任何腐败分子都不能阻挡历史前进的方向！任何高官黑手都不能遮住公正无私的太阳！ ［远方小亭子］：大家好！ 我是一个在国外的留学生，我相信中国足球能够圆满解决黑哨腐败和球迷闹事的问题。我也祝愿中国国家队这次在世界杯上取得好成绩，争取进入十六强，努力打进八强！ ［老儿科］狗屁！！！！！！ 打进十六强？？你奶奶个熊，你丫白日做梦！！！还要打进八强？俺靠你的嘴巴，你丫这是一厢情愿的自摸，手淫癖！！ ［远方小亭子］？？？ 你怎么这样子说话？？？ ［老儿科］！！！ 老子说的全是人该说的话！！！ 你丫少在这儿放狗屁！！！ ［远方小亭子］？？？ 到底谁在放狗Ｐ？？？ ［老儿科］是你！！！ 你丫跟老子犟嘴？老子瞧你丫眼生得很，看名字像只小母狗，是不是想尝尝老子八英尺阳具的厉害？ ［白虎王］老儿科这条狗能放出人屁？ 他从来都是只许州官放屁，不许百姓打嗝！ 俺在美国都闻到了他的臭屁！！ 除了骂人你还懂什么？！ 没有学养和修养的疯狗！！ ［猛将］辱骂不是战斗。 这是哪个伟人说的？鲁迅？ ［老儿科］呸！吓唬谁呢？ 鲁迅算个鸟啊！ ［远方小亭子］无耻！！！ ［老儿科］小亭子丫， 你奶奶和你妈妈都是俺的老相好，说不定你丫身上也有俺的精子成分和遗传基因呐！ 哇噻！你丫是回国认祖宗来了？ 好闺女，快来钻俺的被窝吧！俺等不及了！ ［女胜男］哎哎哎，老儿科公公， 对ＭＭ要有礼貌嘛。 ［老儿科］爱爱爱，女胜男ＭＭ， 谁晓得丫的是男是女？？ 老子一听见吹捧爱国主义，一看见捧中国足球臭脚的，就忍不住想一脚踹死他丫的，或骟了他丫的器官。 [大牛]老儿科同志！你ＴＭ在粪池里长大的？ 你丫这张嘴怎么像肛门一样臭？！ 公共场所，不要随地大小便！！ ［梦遗］我呸！老儿科你是人还是禽兽？！ 动不动对着论坛里的女孩子"八英尺"啥的，算啥本事？！你如果说你包皮过长，很痛苦，我们都同情你，你割了就是了，要不围在腰里当裤带也成，总拿出来骚扰人家女孩子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认为你存在一定的心理疾病，在心理分析学上好象叫性压抑下的反常躁动吧。 ［金球］老科， 你这厮也忒邪乎了吧？ ［老儿科］老金， 俺被中国足球一次次气得死去活来，神经已经错乱了。俺的座右铭就是：像一条要干死的鱼一样，我一生都在争取着呼吸…… （十六）老刘 那个"远方小亭子"，正是远在纽约的小婷子。大牛和阿健都听我说起过她，因此很为她在路黑社受辱担忧。大牛责怪我不该把自己常去玩的ＢＢＳ让小婷子这种晚辈知道，说这不符合网上游戏规则。阿健也说，ＢＢＳ之所以是ＢＢＳ，是因为那里对现实世界是一个"反动"，那里不存在由年龄、资历、财富、权力等东西制造出来的"辈分"，小婷子去了，你怎么和她相处？ 大牛说得更露骨：假如你没认出她，你们俩的马甲相互交火，或者谈情说爱怎么办？在武汉就发生过一起母子两人在网上糊里糊涂谈了一年恋爱的奇事。 我说，你们俩是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忧。你们说的事并没有超出我的想象力。小婷子不是未成年人，而ＢＢＳ又是对公众开放的，谁该去，谁不该去，决定权在自己手上，他人无权干涉。 大牛很想知道阿健在ＢＢＳ捉迷藏时的马甲底细，阿健死活不说。"你最好自己去猜，猜对了算你聪明。猜不对，也不证明你是笨蛋。"阿健说。 我稍后得知，遭到老儿科的野蛮羞辱，小婷子哭了一晚上，学院第二天的专家演讲也没去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郁郁寡欢。露西劝她，网上的事儿，都是虚的，你不能太当真。小婷子泪涟涟地说，这是怎样的一种奇耻大辱？露西叹道，既然如此，以后你不要再去那家足球ＢＢＳ了，远离那些充斥暴徒的地方。小婷子问露西，我不明白，金球叔叔为什么会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这个问题露西回答不了，就打电话让我和小婷子沟通。我告诉小婷子，那类脏话连篇的人，在网上绝不是少数民族，这些人不叫阵不算混，不损人不叫人。用弗洛依德心理学观点说，越是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越要在外表上装横耍蛮。这是他们掩盖自己的虚弱焦虑，或者保护自己不受别人伤害的惯性本能。这一定律具有普遍性。这个老儿科，一贯是那样，他的网上习性和做派，人见人烦。当初他跳出来攻击我时，可谓有过之无不及。他无疑是个ＢＢＳ里的混蛋，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是愚昧凶残的恶棍，更不是嗜血的强盗。如果让我在混蛋和强盗之间做出选择，我宁愿认识十个混蛋，也不愿结交一个强盗。 小婷子说，金叔叔，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种下流的地方。我想不通的是这一点。 下流？我被小婷子逗乐了。我说，小婷子，我给你讲个道理。老子《道德经》里有句振聋发聩的话，"大国者下流"。大意是说，想成大事，就要使自己低姿态处世，"故大国以下小国而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而取大国"。这就如同，在一条河流的中下游--也便是所谓"下流"--因为能够享受到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营养，往往变得富庶繁华。你反过来想想，为什么在一些江河的上游和源头，不是穷山恶水就是人迹罕至？ 小婷子说，是不是"谦虚使人进步"？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另外，我对ＢＢＳ的感受，一言难尽。我曾和一个老作家聊及于此，那段话被我写进了作品。如果你有兴趣看，我可以将部分章节传给你。 小婷子说，我有兴趣，您给我传过来吧。 我传给小婷子的段落，取自半年前我和老刘会面时的谈话摘要。当时，老刘和一群前辈以文学访问的名义去香港旅游，在广州歇脚时联系到我，叫我马上过去请他吃饭。我们那天喝了很多酒，话也絮叨了很多。和他说着说着我就说到了有关上网和足球路黑社的事。我对他说，和互联网关系紧张或冷淡的作家，要么是拿姿弄态，要么是反应迟钝，不见得是好事。老刘旗帜鲜明地反对我的观点，举出一串作家的大名，说他们至今坚持用手写作，不屑使用电脑。又举出另一串作家的大名，说他们用电脑写作，不过是换了个写字的工具，但从不上网。他还特意举了莫言的例子，说莫言公开建议印刷厂砸碎电脑，改回铅字排版，甚至建议出版社改用古代的竹简为他出书。 老刘借此发了一大通文学和科技应该"井水不犯河水"的宏论，愤世疾俗，气吞山河。我被他教导得头晕脑胀，就想换个话题。我绘声绘色地跟他说起路黑社，说那路黑社确实人模狗样，那儿的人在网下都循规蹈矩和细皮嫩肉的，有教师、记者、老板、大学生、留学生、硕士生、工程师、美容师、会计师、政府干部、下岗工人、保险经纪等等，来自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年龄性别扑朔迷离，贫富贵贱一无所知，但是一到了网上，这伙人差不多全变成了尖牙利齿的狗。 老刘说，你好象漏说了一个人，或者一条狗。 "是吗？" "好象是。" 我已经知道他知道些什么。睨着他镜片后面老奸巨滑的鹰眼，我哑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记得了。有天儿子回来问我，金球是不是喜欢足球啊？我说，在这方面他仅次于我。我儿子说，他在网上和你搭话，你没怎么理他，他急得差点对你说他是我儿子。" "他的马甲叫什么？" "不告诉你。" "藏着捂虱子啊？" "网上笔名属于个人隐私。" "也对。不过，你把马甲叫作笔名有点不合适。笔名是发表作品用的，网名的用途和含义要广泛得多。有些网民从来不发表作品，他们上网的目的和文学没有任何干系。马甲是网上社会的一种姓氏标记或外号。" "笔名不也是作家的标记和外号？" "不，你不能总是以文学标准来衡量网上文字。" "我让儿子带我去了你装神弄鬼的那个足球茶楼，翻你的新旧帖子看，扯淡的和布道的都看。看完我就知道，你的麻烦要来了。" "此话怎讲？" "此话还用讲吗？你脑子少根弦啊？……这么跟他们混，图什么呀？那伙人曾经对你进行那么下作的污蔑诽谤，一些下流字眼连我都看不下去，你似乎无动于衷，还和他们成了朋友。吃饱了撑得慌吧？" 我一笑："你管得着吗？" "无可救药了。"老刘摇着手腕子指戳我的鼻子，"还有那个路黑社，和你有屁关系呀？那不就是个摆家家的玩意儿吗？拉你进去，扯虎皮作大旗，你就看不出来？那么蠢？" 我激他："您老人家，别光说不练，有空跟我去玩玩吧？在网上旅游和采风，感觉好极了。" "好个鸡儿！"老刘祖籍四川，有时说话会闹出一些四川俚语，"龟儿子莫得教了！" "人各有志嘛，你怎么老想管教我呀？" "作家，不是脱口秀的主持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要用修改好、推敲好的作品去和公众进行精神交流。作家的公开形象，必须以文学形象为主，而文学又必须是高于生活的。那种网上的交谈，距离世俗生活太近，交流起来匆忙急促，支离破碎，万一说错了话，日后叫人翻出来，白纸黑字的，想抵赖都不行，会对自己的文学形象造成很大破坏。我这样说，你同意吗？" "不反驳你。" "知错就好。" "可其中有些话，跟我挨得着吗？" "那跟谁挨得着？你看看中国７２００多名作家，有几个愿意在网上和人鬼混的？上网看看新闻是可以的，什么什么论坛之类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影响很不好。" "怎么又是７２００理论？说足球，你就搬出这一套，现在说ＢＢＳ，又搬出这一套。你的帮派意识和门户观念就不会变一变？" "我是觉得，你小子中了邪了，掉进低级趣味的东西里不能自拔。玩足球玩了个玩物丧志，现在又吊在网上下不来，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了。穷折腾什么呀？就那么一只滚来滚去的皮球，与心灵的历史，民族的命运，文化的前途，生命的质量和意义，能有多大的关系？" "听上去，这的确是一个可疑的问题。你也知道，大概是从《假球》小说开始，我逐渐被人称为'足球作家'。这个新绰号，公然定义和暗示了我的一种新生活和新职业，也给我布置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让文学长久签约足球的文化任务。我对这种任务的接受，使您如此不安和嫉妒，我很抱歉……" 老刘作势欲打，我狠笑着躲开了："我在大浪的专栏里是这样写的：我喜欢假球也喜欢黑哨，喜欢世界杯和所有使我激动不已的足球元素，因为这些东西的出现和存在，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当足球在我的精神宇宙里是一只有山有水，而且阴晴圆缺的星球，你让我放弃对它的凝视和登陆，会比要求一些老人放弃霸占已久的权力更加困难。" 老刘揪着我的耳朵罚了三大杯烈酒，我的思绪便开始梦游了。我知道他有太白遗风，酒量很大，真要放开喝，两三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老刘说过，喝了酒一定要说话，不然很容易醉酒伤神。我印象中他喝酒时所说的话，大多关联着他平日里不太满意的事物。可是他不满意的事物和我不满意的事物常常对不上号，时而还大相径庭。他在文学圈素以桀骜不训著称，能对小字辈另眼相待，照他的话说，是你小子总让我想起早晨八九点钟的菜市里没有皱纹的鸡鸭鱼肉。我在少年时代就拜读过他的主要著作，深感底蕴沉厚，古为今用，正襟危坐，语重心长。他对"三水西红"四大名著的文学性研究和传承，在中国当代作家里少有同侪。如果没有足球，我和他之间可能很难轻易拆除等级辈分的森严鹿砦。这一点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八年前缘于足球同他结识，一年后我弃文从艺并从商，他为之痛心疾首，拈来各种历史典故说事，逐一驳斥我向他倾诉的"对文学存在理由感到绝望"的一箩筐理由。一如我和他争论巴西队和意大利队究竟谁能夺冠一样，争来争去莫衷一是。 "在我的生活里，有这样两个东西很像镜子，在它们面前，文化的阶级门第失去了落差，文学的沉重锁链不得不脱落。它们都有一双有力的翅膀，飞越了以束缚人的天性为己任的层层篱笆和城墙。它们使我感到了空前的自由和快乐。它们帮助我全面恢复了健康。这两个东西，一个是足球，一个是ＢＢＳ。"我说。 老刘笑呵呵地鄙夷道："罢罢罢，为你小子好，你却把老子当成恶魔。娘的，我就这观点，一个足球，一个网上的什么屁屁爱死，爱好可以，较真是不必。它们都不是一个正经作家该玩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算被人玩到极致了，也都是意义不大的捞什子！" 这次聚会前，我有好几年没见老刘了。他明显老了，从里到外都像一只放久了的苹果或生姜。他的一条腿走在了身心老化的前列，经脉不通，风湿积水，站久了就得坐坐，坐久了又要遛遛，一支烟的工夫要倒腾好几回，叫我瞅着有一股没来由的伤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一种负担。他的二儿子大学毕业后，被他张罗进他从前负责的那家刊物编稿子，不仅子承父业，也子袭父风。老刘得意地说过，他儿子对我的网上行踪了如指掌，曾多次穿着马甲同我进行不怀好意的接触，把我当靶子练枪使。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说。 他忽而眯着眼问，那个足球屁屁爱死，到底有什么秘密吸引你？ 这一问，让我的腰眼痒了起来："那是网上虚拟世界的一个缩影。我的ＢＢＳ历史，百分之九十发生在那里，有个类似初夜权的难忘情结搁在那儿了。我在那里头一回领教了拍砖施暴和吐痰泄洪的景象，头一回体验了防弹马甲的功能和狗身人面的妙相。其次，物以类聚。我是个球迷，每次进入其间，混在一群来历不明去向不清的同好中间，轻松，亲切，共同语言俯拾皆是。即便有时候会被一些黑灯瞎火的奇谈怪论所包围，也觉得人们都还活着，没聋没哑，有肝有肺，吃喝拉撒都还正常着。 "其三，作为一个写字为业的工匠，我还不可能不注意到，文字这玩艺儿不仅是人们在网上著书立说的伎俩，更是相互间进行日常交谈和交往的最大工具，而且几乎是唯一的工具。网上的文字语言，以光的速度传递和交换信息，因其即时流通的交互性，无与伦比的开放性和自由性，始终处在一种生机勃勃的生命状态中，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置身其间，我稍加留意就会获得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我算搞明白了，如果说，在我的想象中，或者我所能接触到的生活时空里，真的存在一个'嬉笑怒骂皆为文章'的地方，除了互联网，除了ＢＢＳ，这地方又能是哪里呢？ "其四，在那种人狗杂居，邪恶有理，道德礼仪丧失殆尽，人人戴着不辨真伪的面具的地方，释放和发泄是自由自在的，是咎由自取的，能够呈现当代人性里的某些生态真相。我不要求自己对这些真相抱有非人性和非美学的是非判断。我认为我找到了过去多年来都没找到的一种接近灵魂子宫的通道，所以我很兴奋。你可以把我这种状态，视为一个童男小子对女人风情消魂地进入后，所必然导致的神魂颠倒。换句话说，因为上网，因为进了ＢＢＳ，我意外地获得了当年青春期里才会产生的成长冲动。而此前，我始终以为我马上就要结束血气方刚和胡作非为的青年时代了。" 老刘尖锐地眯着我，迫使我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他说，我还是觉得你没出息，你说的那地方太他娘的脏乱差，你不必美化它，不管是以文学名义还是足球名义。我这些年也有上网，什么聊天室什么论坛是不去的，那都是小崽子们拉屎撒尿的地方。我知道几个比较高雅的论坛，发言者有严格的身份限制，我可以介绍你去。 "我觉得吧，凡事随遇而安，刻意追求和制造不一定好玩。像你说的那些精英沙龙，我去过几个，有作家们进行文学讨论的，有学者们进行学术交流的……我感到那些地方未必代表最广大，最生动，最先进的肉体世界和精神世界。而且，里面的人掩盖缺点的能力太强，我很难想象我会在一个缺少人格破绽和行为毛病的地方呆下去。还有，那种过于狭小的圈子，近亲繁殖，不利健康。我觉得有益于思想发育和成长，有益于思考和创新的最好地方，仍然是在'大自然'里。再者，我一向对那些衍生特权的生硬秩序和自视清高的秩序维护者规避三舍。我害怕和他们呆久了，会不知觉地变成他们。凡是让我必须敬重的人，都是我必须要远离的人。如果这个道理都不懂，我白活了这么些年。" "你这兔崽子，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谬论。就你刚才说的那个足球茶楼，我为找你去过几次，什么狗屁玩意儿！一大半都是垃圾和粪便！我拨拉半天也找不到几篇正经说事的。那纯粹是比赛骂人和撒谎的场所，臭得跟厕所没两样。什么ＢＢＳ文化，我看就是厕所文化！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在网上，哪里还知道羞耻和好歹。" 我嘴角笑容的温度下降很快，想不变冷都不行。我浮想起八年前，他以巴西队为图腾，将一只圆圆的立体的足球，图解成一个扁扁的平面的图案，不仅质疑，而且排斥其他足球流派五颜六色的存在合理性，还对我实行"足球文字狱"的往事。我觉得我应该抵抗，应该抵挡他向我的禁区和球门进攻。我和他干了杯中小酒，拉开架势说："虽然总有些小子在ＢＢＳ里瞎鸡巴扯淡，显得缺心眼缺德，为非作歹的文字暴徒和文化混蛋也不少，但公平地说，我觉得那种人文环境，比现实中许多虚伪险恶的人生殿堂要真实本色。表面上看，那里的人粪土王侯，颠覆权贵，藐视规矩，背叛伦理，混乱得一塌糊涂，像你说的，如同厕所。可是我要问了，第一，我们吸收营养和排泄废物是不是一样重要？反过来说，您承不承认'厕所文化'是人类一日不可或缺的文化？承不承认，任何生命的循环系统如果是良好的，它的厕所文化一定会和饭堂文化相得益彰，矛盾而统一？中国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骇人听闻的文化灾难，这些灾难无一不是所谓厕所文化的畸变产物：封杀思想，愚弄人性，管制言论，僵化教育，使整个民族罹患社会性便秘。所以，我对那些歧视和曲解'厕所文化'的士大夫观点不能苟同。此外，孔子曾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语'。我对此言深以为然。 "第二，有篇网络小说，叫《你的肛门什么颜色》，它的作者瓜是我在ＢＢＳ上认识的，是位才华横溢的民间作家，我建议你去读读他的这篇东西。他也批判ＢＢＳ的荒唐和淫乱，批判盛行于网上的无病呻吟，借古不讽今，思想紊乱，无限上纲，低劣重复别人或自己，以及用恶劣粗俗的性描述、变态描述标榜自己的反叛、前卫、后现代，等等等等，而且批判的方式很锋利。这充分证明，ＢＢＳ还是具有思想和文化的免疫系统的。你担心的那些ＢＢＳ负面问题，同样引起了ＢＢＳ里主流意识形态的警惕，并且创造了一种用ＢＢＳ的方式去批判ＢＢＳ的新文学。但是，人家的批判建立在对ＢＢＳ的深刻体验和了解上，显得对症下药，入木三分。您老人家呢？您其实并不熟悉ＢＢＳ，并不确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对之调查研究，就匆忙为它盖棺定论，这就有点唐突。因为这种唐突，我不认为你夸大其辞的批评是理性的。" 老刘说："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淮南子》这句话，对不？什么叫窥一斑而知全豹？你小子对我高谈阔论一通，除了让我领略了你的口才，没有起到你指望的任何效果。你想说服我改变对ＢＢＳ的看法，没门！等我看到那里的卫生打扫干净了，才会相信你说的这套歪理。" "得，对牛弹琴了。" "问题不在牛的身上，而在琴的身上。你拿着ＢＢＳ这种破琴做文章，别说对牛弹，就是对神仙去弹也没用。"老刘从盘子里拣了只白灼大虾剥皮，剥了半天也剥不利爽。我看着着急就夺过来，收拾好了，让他虾来张口。他咽了虾，咂咂嘴，若有所思地说："这中国足球又有假球又有黑哨，成绩也臭气熏天，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已经是大家的痰盂和马桶了，现在有了互联网，又多了个ＢＢＳ这样的大茅坑，你说说，把这两样臭味相投的玩意儿放一块儿，会出现什么情况？" "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情况？" "依我看，两个臭东西一杂交，生下来的杂种就是足球流氓。" 我憋住笑，问他："你觉得我也是吗？" "你再这么混下去，离流氓就不远了。" "退一万步讲，那里即便是病毒、罪恶和暴力的温床，即便是你认为的杂种、流氓和阿飞的天堂，但那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虚拟的呀。" 老刘吖吖然冷笑，轻声问我，这个世界上，什么是虚？什么是实？根据哪一条来区分和辨认？难道互联网真的是一个虚拟世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