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想到头衔是虚名--访谈“希望之星”张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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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20日14:41
南方日报报业集团-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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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多年来深受“花粉症”的困扰，但张栩硬是拼到夺取“花魁”的一天。
张栩简介
1980年1月20日出生于中国台北，10岁成为林海峰的关门弟子。1994年入段，2003年升为八段。本月初，在日本历史最为悠久的本因坊战七番胜负第6局比赛中，张栩执黑9目半战胜加藤正夫本因坊，成为新一期本因坊头衔拥有者，并晋升为九段。2001年，张栩首次打入本因坊决赛，但挑战失败。
由初段升为九段，张栩仅花了9年又3个月，这也创造了日本最快的升段纪录。去年初，他还赢得ＮＨＫ杯和新人王围棋赛的冠军。
一段时间以来，张栩是日本乃至世界棋坛一大焦点。本月11日，这位旅日华人棋士成就日本三大棋战之一的本因坊，成为继林海峰、王铭琬之后第三位加冕本因坊的华裔棋手，并成功晋升为日本最年轻的九段高手。一位年仅23岁的新锐崛起，为日渐老化的日本棋坛注入新的活力。近日，记者通过越洋电话，与这位备受瞩目的年轻棋士进行了一次“昂贵”的交谈。
不太流利的汉语，有点另类的表述方式，张栩给人的感觉很日本化。他为人谦虚，甚至谦卑，即使在礼节繁琐的日本，也绝对属重礼之人。据说出于尊重对手，每逢比赛他都提前到场，认真擦拭棋盘、棋子。接受采访时，他总是认真听你把话讲完，稍稍停顿后再作答，而且永远先肯定你的观点，然后附和着表明态度，无论你所说的是对或错。他似乎从来没有主见，一切任凭你的发落。
头衔只是虚名
记者：前几天你得了本因坊头衔，我向你表示祝贺。
张栩：这个……嗯……这个……
记者：怎么是这种反应呢？你应该兴奋一点才是（笑）！
张栩：是吗？应该显出高兴的样子才对吧？抱歉，失礼了！但无论如何，（我的）感觉很平常，实在尽力了，也开心不起来，实在抱歉来着。
记者：难道本因坊头衔不是让日本棋手心潮澎湃的吗？
张栩：是的，本因坊是我梦寐以求的，多年来一直想得到。但现在心里觉得平静得很。从九州回到东京，乘了长途的飞机，带着很多行李。步出羽田机场正是风起，突然想到头衔只是虚名。（得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记者：你都赢了，说起头衔来自然蛮不在乎？
张栩：这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下棋难道不是应该有赢有输吗？下棋的意义大概就在输赢之间吧？所谓头衔，不过如此吧。头衔得到了，棋就下完了。
用功没有理由
记者：毕竟这是你努力多年的成绩。你那么用功，不就是为了赢棋吗？
张栩：说来也是。但用功无非为了变得更强，为了赢棋吧。假如过去不那么用功，也许得不到头衔，或者胜场没那么多。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只要在下棋，不都挺好的吗？这个实在搞不清楚……（这句话记者也没搞清楚，他好像在说，赢棋只属于过去，自己应该考虑的是下一盘比赛。）
记者：你刚才说用功的意义也不大明白。
张栩：不大明白？可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啊，包括头衔。既然现在已经如此，我就要努力地弈出下一手吧，这是应该做的、惟一可以做的吧，这是无可选择的事啊！
记者：最近给林海峰老师打过电话吧，本因坊赛事期间老师如何指点你的？下一步的目标如何？
张栩：打过了，但老师不在家，到新宿还是山形（日本地名）旅行去了吧，我们（张栩和林海峰之子）找不到他。林老师知道本因坊的事，他说最近（我）运气好得很，所以我要加紧用功。平常每周都跟林老师检讨（研究）来着，但赛事期间林老师没指点我。下一步的目标……多用功。
身体仍然不好
记者：听说你解死活题很快，别人思考三分钟才解决的问题，你可能几秒钟就“搞定”了。
张栩：是的，我想写一本书。当然不是现在，等我老了以后，我会把我解题的秘诀公之于众。
记者：今年亚洲杯团体赛上，你战胜了李昌镐，是不是很开心？
张栩：也没什么的。我一直觉得跟他水平差不多。
记者：听你的声音很累，身体还是不好吗？
张栩（笑）：还好。花粉症是九成日本人都有的病，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但春天犯起来确实很难受。本因坊决定局后，整个人累得像散了架。
记者：赛场很远？
张栩：挑战段位更高的好手，很多比赛都要到遥远的地方去。这次在大分的日田市，飞到九州后还要转车去。（那里）倒是个好地方，但很累。第二天下完棋后，我足足与加藤老师检讨了3个多小时。无论怎么说，以前很少有，也实在累得够呛。
生活不会改变
记者：现在下棋都很忙吗？除了围棋外没空干别的？
张栩：还是一周两个“手合日”（比赛）吧，今年没有大手合（专为升段而设的比赛），比赛少了些。的确常常想着围棋，但训练都是偷懒来着。除了研究会，棋院也去得不多。早上起得晚，上午做做家务什么的，下午四五点才到棋院集结，晚上10点前就结束研究。空闲不是没有，但做其他事有时怕回不来下棋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其实我们无事可做。
记者：听说你一向爱好策略型游戏。武侠小说也不看吗？
张栩：我喜欢的是电视游戏机的《三国战记》，现在玩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书没什么新的。就没有什么真感兴趣的事了。还有什么呢？就是看看电影……
记者：得到本因坊头衔，还会像以前那样，每场棋赛都提前去擦棋盘吗？
张栩：那是习惯而已，很难改变。棋赛我一般会提早10分钟到，棋盘有时擦，有时不擦。其实我约会的话，一般都会提早10分钟到的，本因坊什么的没有影响。
本报记者 韩双明
追梦人
如果不是10年前的那次“梦中对弈”，张栩或许成不了职业棋手，也不可能成为今日日本棋坛的“希望之星”。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有时靠自己主宰，有时却天意难违。
当年旅日棋士林海峰向日本棋院表示要收两名弟子，而且指定要台湾弟子，以报答养育他的家乡。当林大师返台，台湾围棋界推荐了6名少年棋手，张栩是其中之一，并安排林海峰下一盘指导棋，张栩那盘棋令林海峰震动。林海峰说：“不是他的棋令我惊讶，而是他的人。”林海峰评论张栩面对大国手时，镇定自若、声色不动，棋危不惧、遇折不挠。那时，张栩不过是一个9岁顽童。
1990年8月5日，年仅10岁的张栩前往东瀛，拜林海峰为师。当时张栩的父母还与林海峰约定：“在张栩没能成为职业棋士之前，不准来看儿子。”言语不通，文化不懂，又见不着父母，在单调而乏味的生活中，张栩一度产生放弃围棋的念头。“我不想再下棋了。”1993年春节刚过，张栩就对林大师说。他父母随即赶到东京力劝。任凭父母好说歹说都没有用。
转机出现在决定离开日本的前一天。张栩说他在梦中下了一盘好棋，并找来棋盘“复盘”，这时父亲的一席话让他恍然大悟。“你连做梦都在下棋，你这辈子就是注定与围棋结下了不解之缘”。于是，张栩又留了下来，并正式成为林海峰九段的入室弟子。第二年，他顺利入段，成为职业棋手。张栩的母亲曾感叹说，张栩今天的成就是多年努力的成果，当年“难熬的撞墙期”，可能就是职业棋士必经的磨炼吧！然而，张栩早已淡忘了那段经历！“我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可能有这件事吧！”他说，“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又何必再记住呢？”
张栩确实很信命。两年前，首次挑战本因坊失败后，张栩为徘徊不前而苦恼。于是，他和好朋友、原广州棋手苏耀国一起找一位高僧算了一卦。那位大师告诉张栩，如果在28岁之前不能夺取大头衔，他将很难有所突破。这个忠告激发了他的斗志，此后他训练更加刻苦，终于在23岁登顶日本三大棋赛之一的本因坊。
然而夺冠之后，张栩没有过多的欣喜。他相信命该如此，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本报记者 韩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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