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只是在电视里见到过曲乐恒,只有那次超霸杯给我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那个身材颀长、相貌清秀的小伙子用令人惊叹的帽子戏法给全国球迷一个震惊。如今,我到北京康复中心去见他,他的面庞已经宽出许多,那当然不是健康人的丰满,他坐在轮椅上,刚刚从沈阳返回北京,他的到来引起康复中心的病友和护士们的惊喜:“曲乐恒回来了!”那荡漾在脸上的真诚与喜悦绝不是敷衍,看来曲乐恒在这里是很有人缘的。我还听见一位中年男子安慰轮椅上的妻子:“那个曲乐恒是足球明星,去年出车祸,跟你一样了。”曲乐恒的经历与意志给病友们以鼓励,他从最矫健的人变为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也使诸多行动不便的病友感到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
曲乐恒的轮椅缓缓地穿过一楼大厅,这里几乎是轮椅人的世界,曲乐恒在这里康复,从心境上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我相信他如今不会愿意到绿茵场去,不会有好的兴致看甲A联赛,那是一个只能给他带来痛楚与失落的地方。
曲乐恒被推上4楼,两位跑法制的北京记者从沈阳一直跟到北京,他们说:“这样的事情在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家是不可想象的。出了车祸竟然十几个小时后才报案,按民事责任来说是谁肇事谁负责,俱乐部捂住这件事是违法的,这使交警们不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案件。当然,这和后来发生的事情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曲乐恒说:“我在沈阳发布的那些事情是对得起良心的,我决不编造和夸大一点。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可图的?把我为什么成为残废的原因讲出来总不算过分吧?况且我已经憋在心里快一年了。”《北京足球报》的记者李迅说,南方一家报纸透露,张玉宁是在出车祸前几天上的保险,不知有没有这回事。曲乐恒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平静地说:“经历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我对发生什么离奇事都不敢到奇怪。”我真对这位原本活泼向上的年轻人“看透了又无奈的心境”感到哀伤。
《北京晨报》的记者郭炜说:“今天网上发布,公安部门已经找张玉宁核实当晚的情况了,好像传讯回来他还挺轻松。”
曲乐恒叹了一口气说:“他当然轻松,他没有体验到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对我这么冷漠,还对外面讲他来时我冷嘲热讽,你们问秦部长,我对他怎么样?”与他同屋的牡丹江市的一位领导干部说:“根本没有冷嘲热讽,曲乐恒对他挺热情的。”
曲乐恒显然是一个脾气温和的青年,他依然没有表现出愤怒,他说:“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他们家还说我要敲诈300万元,我何时何地向他要过钱?如果真要敲,当时敲不比现在敲容易得多。做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可能向他张口,那多掉价,好像讹他似的。我最初只是希望他对俱乐部说说,帮我催一催拖欠医院的费用,但他连这一点都懒得做。”
《北京足球报》记者李迅说:“你在发布会上的事实很清晰,取证应该不算困难。”曲乐恒言简意赅地说:“只要认真就不困难。我感到那里保张的势力很大,我回沈阳发布真实情况,那里的报纸竟然没有一家敢登,事情不是明摆着吗?那天晚上我和张玉宁都喝酒了,也不是一个人看见,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有人下力气来证实。我并不想把张玉宁怎么样,他该踢球还踢球,但他应该说实话!如今我还不如秋菊,秋菊打官司还能走,我走动都困难。我们家已经一贫如洗,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打官司的难度很大,官司常常是偏向有钱人的。好在那么多媒体已经把事实真相公布,有人要颠倒黑白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曲乐恒才24岁,不少看破红尘的话不该在这个年纪讲出来。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我们难道不能从中体验到一颗“哀莫大于心死”的痛苦的灵魂吗?那些给他带来终身痛苦的人,难道不应该给予他哪怕少许有些良心的关爱吗?(金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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