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薰铉看来，中国围棋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而在聂卫平眼里，韩国围棋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放眼国内棋坛，只有孔杰对李昌镐保持着全胜。虽然他自认为技艺有许多不足之处，尚须努力提高，但他毕竟是新秀，有着巨大的潜能和发展空间。 ■孔杰专访 农心杯世界围棋团体赛选拔赛日前在中国棋院落幕，孔杰、古力、胡耀宇、罗洗河和免选的常昊入选中国队阵容。这是全新的国家队，老将淡出、新秀抢班，似乎在昭示着中国围棋将掀开崭新的一页！ 此次入围的孔杰、古力、胡耀宇三人在所谓“虎字辈”中风头最盛，尤其是孔杰，小小年纪多次参加国际大赛并有不俗战绩，至今保持着对曹薰铉三战两胜一负，对李昌镐一战一胜的绝对优势，并曾击败依田纪基、刘昌赫等诸多世界超一流高手。 在农心杯预选赛最后一轮，他以败者组身份挑战董彦七段成功，搭上世界围棋团体赛末班车。比赛结束当晚，记者电话采访了他。预选五轮身心疲惫 记者：比赛很艰苦吗？ 孔杰：这次预选赛采用双败淘汰，我是从败者组杀出，很不容易。应该算是九死一生吧！ 记者：听说整个预选赛你都状态不佳？ 孔杰：预选赛８月８日开战，那段时间我连续输棋，心情很差。先是８月３日在ＮＥＣ杯１／４决赛中负于王磊，而后又在８月７日阿含·桐山杯不敌俞斌，８月８日的预选赛首轮就输给了黄奕中。 这几年来，我还没输过这么惨。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没能调整好。哈尔滨输棋之后，我们几个棋手去五大连池玩了两天，累得晕头转向。回北京后，就想狠命睡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可是突然接到棋院通知，７日、８日、９日都有比赛。对于这几场比赛，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早就回京备战了，哪还有心思去旅游呀！当然，输棋还有实力问题，我输了棋不能赖客观因素。 记者：如此说来是双败淘汰制救了你。不过，首盘失利对你影响也很大吧？孔杰：是啊！首轮失利后，有些心灰意冷，又兼身体疲惫，我一直打不起精神来。第二轮比赛是对刘小光老师。说实在的，那盘对局质量极差。刘老师从开局到中盘一直占据主动，只是在官子阶段走出了致命败招。我正是抓住他的这次失误，侥幸赢下来。第三轮，我仍然不在状态。我和丁伟对局，两人像中了邪一样接连出错，于是盘面形势随着轮流误算跌宕起伏。最后，我可能是凭借昏着次数较少胜出。直到第四轮与邱峻一役，我才逐渐有点感觉，但还是在个别地方犯错。关键一役惊险屠龙 记者：与董彦那场比赛是两天后进行的，应该准备充分吧？ 孔杰：我也没准备，主要还是以恢复体能为主。跟董彦也算得上是老对手了，大家相互都很熟悉，他是乱战型选手，进攻凶狠，常有出其不意的冷招，所以准备也无益，还是跟着感觉走吧！ 记者：跟他交过几次手？ 孔杰：我们俩交手次数不少，总体上讲，他的胜率稍高。往常总是他赢下关键比赛，我赢相对次要的比赛，像去年ＮＥＣ新秀杯决赛、棋圣战进入循环圈的那场比赛都是他胜，而我是在个人赛呀，或是新人王赛中赢他。不过，这一回我翻盘了。 记者：董彦号称“野草”，实战中很难对付吧？ 孔杰：这次他好像发挥一般。他执黑棋先行，我们先走出大雪崩定式，在这过程中他走出“问题手”，使得黑棋一直处于被动。不过，我在形势占优的情况下，行棋不够果断，给了他喘息之机。到中盘时，形势已非常复杂。因为他的步步紧逼，反而我的实空不够了。因此我必须吃掉他的一条大龙，才能拿下比赛。那是一条有七十目的“通天大龙”……最后我成功了！ 记者：董彦不是一般的棋手，他就眼睁睁地让你吃掉了３０多颗子？ 孔杰：我也知道杀“龙”很困难，而对手又是善于乱战的董彦，可是我别无选择，必须吃死这条大龙才能赢棋。当时形势非常复杂，我心里也没底。当我开始围攻那条大龙时，董彦或许没有想到那些子会死掉，他并没有应，而是到另外的地方走大场、占急索去了，这使我增添了信心。其实，我这样做也很冒险，很危险！那时双方都进入读秒，气氛非常紧张。围剿过程中，我有一块棋差点被黑棋吃死。真要是那样，将会是另一个结果。 记者：在急促的读秒声中，你选择了一条冒险的道路。有没有觉得这一次比平时比赛压力大？ 孔杰：压力？没有。比赛中就只想下棋，根本不可能胡思乱想，也没那个时间啊！稍一走神就超时作负了。 记者：听常昊说过，一次他与邵伟刚进行ＮＥＣ杯决赛。在他形势占优时，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奖杯，然而就寻思把它摆在家里什么位置。结果那盘棋他输了。 孔杰：（笑）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不过，我想那是常昊开玩笑。输了棋心里难受，只好给大家开个玩笑聊以自慰。事实上，一个棋手在下棋时，不可能想棋盘以外的事情，否则他成不了专业棋手。新秀抢班潜力无限 记者：眼下，这个国家队有什么特点？孔杰：年轻！我们５个都是年轻棋手。这是历届出战世界比赛中最年轻的一届国家队———也许这是一个里程碑———从此，中国围棋将掀开崭新的一页。 记者：过去我们选派棋手出征，总是遭到非议，说不能代表中国队真实水平。这次是选拔赛，你认为通过选拔赛的这几位年轻棋手能代表中国目前的最高水平吗？ 孔杰：话不能这么说。目前，没有人能说出中国的五大高手是谁。如果不打比赛只是选派，派谁去都会受到非议。众口难调嘛！但是有了比赛就不一样了。比赛是公平的，我们几个是选拔赛的优胜者。我们出战，可能服众！ 记者：意思是说，你很支持选拔制？ 孔杰：当然啦，我是年轻棋手嘛！ 记者：与上届相比，你觉得这届国家队的实力如何？ 孔杰：我们是通过选拔赛产生的，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我们都很年轻，尤其是我们３个更年轻的棋手，是首次参加农心杯，或许状态时好时坏不够稳定，但我们肯定会比以往各届都更具冲击力。 记者：常昊是免选入队，是不是说明他就是中国最高水平的棋手？ 孔杰：目前，中国没有最高水平的棋手。他近期状态也不是很好，接连输了几盘棋。但他是去年三星杯亚军。另外，就实力而言，常昊确实是国内棋坛一大高手，还没有哪个年轻棋手敢说已经超过他！ 挑战韩国力争冠军 记者：韩国队名单也已确定，你对这个名单如何评价？ 孔杰：除了曹李师徒，他们有３名年轻棋手，跟我们的情况差不多。年轻棋手变数很大，确切实力不好估计。但能在全国棋手中脱颖而出，能淘汰刘昌赫这样的高手，证明这几位棋力不凡。可惜，李世石没能入选，要不然也许有交战的机会。 记者：你觉得这一回中国队的机会大吗？ 孔杰：从有围棋团体赛以来，就是韩国人拿冠军，中日棋手们从未染指这一殊荣，已经九届了，这说明他们很有实力。我很希望能夺得冠军。上一届，我们就很占优势，但最后没能闯过李昌镐这一关。估计今年情况相当，我们的真正对手仍然是李昌镐。 记者：如果让你做前锋，你能赢几盘棋？ 孔杰：这个不好说吧！不知道到时候我的状态如何。我想第一盘棋最重要。因为是淘汰赛，第一盘棋往往会背思想包袱，输了就没机会了。 记者：目前，你是对韩国棋手胜率最高的中国棋手之一，其中对曹薰铉三战两胜一负，对李昌镐一战一胜，这会不会使你心理上占优。 孔杰：我想，最好是以平常心比赛。记得我刚战胜李昌镐时，就曾高估自己。总是摆不正心态，想赢怕输，从而迷失方向，低迷了好一阵子。其实，李昌镐毕竟是超一流棋手，我偶尔赢他纯属侥幸，并不能说是什么。我自己需要提高的地方还很多！ 记者：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孔杰：世界冠军！ ■孔杰小资料 生日：１９８２年１１月２５日 籍贯：北京市成长经历 ６岁学棋，１２岁进入国家少年集训队。１９９４年定为初段，１９９９年升为五段。２０００年升为六段棋手。２００２年升七段。师从刘小光九段。主要成绩 １９９８年全国围棋个人赛第五名，第二届“棋圣”赛五段组冠军，第二届春兰杯季军。 让孔杰完成使命 去年三国擂台赛韩国第８次蝉联冠军之后，聂卫平不屑地说：“韩国围棋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李昌镐，他们才在世界大赛上光彩照人。其实，其余棋手皆为泛泛之辈。” 而曹薰铉则在首次代表深圳队参加围甲联赛时说：“中国一流水平的年轻棋手只有十来个，人数太少了，这样发展下去势必会限制中国围棋水平的提高。在韩国，具有这样水平的棋手至少有三五十个……” 中韩围棋的这两位老臣，曾是世界棋坛不同时期的霸主。凭着辉煌的过去，他们都有资格对世界任何角落的围棋品头论足。然而，或许是“棋”人相轻的缘故，这两位棋坛前辈的观点大相径庭。 在曹薰铉看来，中国围棋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而在聂卫平眼里，韩国围棋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两人所言都没错，他们粉饰本国围棋的观点虽然略显傲慢，但都是用事实在说话。韩国围棋遥遥领先，领先的理由与李昌镐关系紧密。如果没有李昌镐，或许中国棋手早拿到了与韩国同样多的世界冠军。去年的三国擂台赛就是一例，中国队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无法闯过李昌镐那一关。这真应了那一句：卖泥人的遭抢————“人”多也不管用。李昌镐就像镇守险隘的勇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超越李昌镐，就是超越韩国围棋。这是早被圈内共识的老生常谈。但是谁能做得到呢？中国数得着的几位一流棋手几乎都没有指望。多年来，马晓春谈“李”色变，何况他现在已开始“躲”着世界比赛了。常昊对自己的同名棋手李昌镐一筹莫展，偶尔赢了也带有运气成分，根本树不起必胜的霸气。周鹤洋曾经三胜李昌镐，一度被奉为李昌镐克星，但去年一役金身被破。 放眼国内棋坛，只有孔杰对李昌镐保持着全胜。虽然他自认为技艺有许多不足之处，尚须努力提高，但他毕竟是新秀，有着巨大的潜能和发展空间。 ———或许他能成为李昌镐的真正克星？本版撰文／本报记者韩双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