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天。水关长城山顶上。迈克尔·乔丹享受着对他而言别样的风光。我和我的同行们却喘着粗气,煞白着脸,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不敢错过任何细节,生怕别人写了而自己没看见。有摄影记者在中途竟然累吐了,还有很多人体力不支中途放弃。瘦弱如我,却紧随着乔丹爬到了山顶。他们说,是乔丹的力量。
乔丹走后大约三四天的一个夜晚,我脑袋里放电影般回放过去的几天。突然,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乔丹。因为当他真的距我咫尺之遥时,我却从始至终都没找到真实的感觉。
当球迷王超跪在长城上喊出那句“迈克尔,我等你已经很多年”时,当工体里几千人齐呼“迈克尔!”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之后的日子里,我仍然觉得,乔丹根本不曾来过。那不知疲倦地追逐他在报纸上描述他的日子,不过做了一场梦而已。我试图分析过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却找不到答案。我只好逢人便说:乔丹来京的日子,我做过一回天下最敬业也最称职的狗仔。新华社记者、也是我的好朋友杨明也说:为乔丹,做回狗仔也值得。
乔丹走后,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常。守着这份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的工作,守着一份简单而温暖的感情,守着这座复杂又宽容的城市,我迎来送往着2004年里一个接一个的大赛。
之后的九月,我跑到雅典,爱琴海边,我见证了中国篮球的沉浮。见证姚明怒斥队友不努力的声音、中国男篮击败塞黑闯进八强后李楠充满眼眶的泪水、女篮姑娘被淘汰出八强的黯然……统统淹没在波澜不惊的爱琴海里。
回国后不久,NBA的国王队和火箭队就来了,后来,NBA的赛季来了,CBA的新赛季也来了,圣诞节这天,奥尼尔和科比,也重逢了……
昨晚看到美国同行拍的照片,心头一颤,我看到了奥尼尔的眼神,那里写满了挣扎和苦痛。“鲨鱼”仍然爱着洛杉矶这座城市以及这里的球迷,而再次回到斯坦普斯中心,他却不再属于这里。不管喜欢耍宝的鲨鱼在赛前赛后怎样幽着各式各样的默,无论多少人认为这实在是个好玩的属于篮球的圣诞大餐,这天,我却只记住了“鲨鱼”忧郁的眼神。
我经常被我所报道的篮球而感动。我甚至说过,这份工作给了我激情和活力。几天前,篮管中心主任李元伟对我说:“刘静啊,希望你以后能多写些像《把篮球赶回学校》那样的理性的文章。”我说我尽量,尽量。中国篮球进入大改革的年代,我支持李元伟,因为他是个实干家。
更多的时候,我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篮球记者这份职业。四年了,我也无数次因厌倦萌生退意。而终究,我每周至少两次穿越大半个城市跑到位于石景山郊区的首钢体育馆,和那支球队同呼吸共悲喜。
无论乔丹来之前还是走之后,现实和梦想中,我痛并快乐地前行。曾经发誓走天涯,如今却专注于如何给正在装修的家做个如故乡老屋土炕般的地台;曾经发誓在不同的旷野中迎接不同的黎明,却日复一日重复着几乎同样的生活本身。
这,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篮坛大事记
2月姚明继2003年,第二次以西部首发中锋的身份参加了NBA全明星赛。
2月NBA名帅“银狐”哈里斯正式成为中国男篮历史上第一任外籍主教练。另一位来自立陶宛的尤纳斯成为助理教练。
4月广东宏远男篮夺得球队历史上第一个CBA总冠军,这也是CBA历史上八一队和上海队之外,第三支夺得总冠军的球队。
4月中国篮球正式掀开改革序幕,中国篮球掌门人李元伟施政演说。
5月乔丹来华,在京逗留三天,因为在东单和球迷的见面会被取消,乔丹生气了。信报推出《星体育·所谓乔丹》特刊并赠送大幅乔丹海报,一纸风行。
6月底特律活塞队时隔14年后再次夺得NBA总冠军,被他们击败的是三冠王湖人队。
8月雅典奥运会上,被寄予厚望的中国女篮被淘汰出八强,而中国男篮却历史上第三次冲进世界前八。
10月NBA第一次在中国举行正式比赛,对手是休斯敦火箭队对撒卡拉门托国王队。
11月2004-05赛季CBA联赛开始,这也是传统联赛到李元伟一手倡导的新联赛过渡赛季。
11月NBA发生历史上最大的骚乱事件——步行者队球员冲上看台和活塞队球迷之间展开一场群殴。
12月江苏南钢队从CBA本赛季开赛以来从未输过球,取得18连胜。
12月劳燕分飞的奥尼尔和科比,在NBA圣诞大餐中相遇。也是奥尼尔自离开湖人后首次回到斯坦普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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