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下午3时,国家体育总局正式向中国足球管理中心宣布了阎世铎调离足管中心的决定,谢亚龙升任足协新掌门,风雨如织的“阎世铎时代”就这样悄然谢幕了。
“我已做好下课准备”
按惯例,历届足协掌门的起落沉降一般以国字号战绩的4年周期为轴心,1999年国奥霍家军功亏一篑导致执政8年的王俊生黯然下野;4年后,伴随着国奥出局、国足折戟、女足兵败等如多米诺骨牌般的系列溃败,把持足协大权4年之久的阎世铎也在G7联盟炮轰止歇的微妙关口拂袖别离。所不同的是,王俊生离任后依然能以中体产业公司总裁的身份于陌生却充满挑战的商海巡游中找寻到自我崭新的人生坐标,而年过半百的阎世铎大概只能在位高权轻的训练局局长位置上静候退休时分的来临了。
早在国奥受挫江城,总局高层震怒时,心境悲凉的阎世铎即公开坦言:“我已做好了下课的准备。”而此后不久,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爱将——国奥统帅沈祥福即落寞出局;雅典奥运女足0:8惨遭痛击,团部高层惊呼:“这不成了大孩打小孩的游戏了吗!”国足失手世界杯外围赛,身为足协当家人的阎世铎竟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反倒由并不负责足球项目的肖天代答记者问……种种迹象表明,阎世铎已去日无多。
“我实在是没法干了”
对自己的未来前程,阎世铎是有预感的,在一月前的香河会议上,他当众表示:“只要有利于中国足球的发展,我个人的去留无所谓。”而在向总局新领导班子汇报工作时,内外交困的他首次哭穷喊冤:“实在是没法干了,阻力太大了,压力太大了!”如此悲观语调并不符合阎世铎知难而进的坚忍个性,而与前3次形式上的递交辞呈比,这一近乎绝望的倾诉也带有更多的感性色彩。
而总局高层对阎的评价也比较矛盾:“人挺好,但工作业绩不能令人满意。”更为尖锐的批评乃至苛刻挖苦是:“老阎不懂行,说得多做得少,而且耳根子太软,谁的话都听。”
“我的苦水比谁都多”
从2000年深圳会议登上足协掌门宝座以来,阎世铎曾满怀憧憬地为中国足球的未来发展设计了诸多理想蓝图,从“人民足球”到“健康联赛”,从“娃娃工程”到“中超美景”,但所有的期待和畅想离开了现实战绩的支持均无异空中楼阁,赌赢了前程似锦,演砸了一败涂地。
一次,总局内部开会时,竟勒令阎世铎对某报的封面插图做出说明,该报体育版映入眼帘的是一球迷手指阎世铎照片大骂不止的赫然配图,总局要求阎世铎搞清事实真相,并希望阎本人对其“声名狼藉”的现实局面进行深刻反思,对如此超常压力,阎世铎叹息说:“如果说冤枉,我阎世铎肚子里的苦水比谁都多。”
4年前,春风得意的阎世铎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传世名联抒发了自己的执政理想,4年后,在匆忙完成了杂乱的收摊工作后,仅以苦乐自知的“谢谢”二字为其4年的风雨历程画上了黯淡休止符,留下的追忆评述又化散为中国足球苦旅的一段萧瑟背影……
擦肩而过
——阎、谢交接瞬间即逝
2005年2月17日下午3点,足协所在的龙潭湖路伟图大厦2楼,楼道的铁门罕见地紧锁,中国足协更换掌门人的重要会议就在这里面的办公区内秘密召开。
3点50分,楼道铁门一响,三楼各部门的人员回来了,会议结束了。
昏暗的二楼半,一群身着深色服装的中年男人正在步行下楼,其中一个就是足协的新任掌门人谢亚龙。眼看这群人就要上车,记者脱口而出:“谢局长!”
转过来的面孔上,一双略带疲惫之色的眼睛,自报家门之后,这位走上风头浪尖的人物伸出了手。他的手力量不算很足,还有些柔软,是客套式的握手。“祝贺您担任这个新职务!”“没有什么,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交流,抱歉,我们要先走了。”谢亚龙的婉拒是辞令式的。
京H38490,黑色奥迪车开走了。这时,今天第一位记者才匆匆赶到。
重新走上二楼,铁门还在锁着,但已经能够听到综合部主任赵金福还有新闻官董华张罗的声音。随即,阎世铎身着黑色皮夹克,拉开了这道铁门,左手拿着笔记本,脸上的表情相当轻松,甚至可以说洋溢着微笑。握手、寒暄两句之后匆匆下楼,这个时候,他想说的话恐怕很少。此时,时间刚好是4点10分。他仿佛是想记住,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这栋大楼的,他恐怕再也不愿回来……
是非功过
——阎世铎四年足球大事记
2000年4月24日,阎世铎正式走马上任,任国家体育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7月,阎世铎又被正式任命为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成为中国足协掌门人。
2000年12月13日,阎世铎第一次大手笔出牌:在深圳足球工作会议上公布了“2001年联赛只升不降、2002年联赛只降不升”的赛制,这也是阎世铎“联赛为国家队让路”思路的开始。
2001年1月下旬,发布国脚留洋禁令,这是阎世铎的独创,在当时看则是一切为冲击2002韩日世界杯而下的豪赌。
2001年10月6日,国足进入世界杯决赛圈大势已定,阎世铎作出了在任期间最浩大的一次积极举动:严惩“甲B五鼠”。
2001年10月7日,中国队战胜阿曼队后,首次冲击世界杯成功,“联赛为国家队让路”收到回报。
2002年6月,中国国家队在韩日世界杯上铩羽而归,阎世铎开始走下坡路。
2002年12月,米卢离任4个月后,阎世铎继续走聘请外教的路线,并正式宣布荷兰人哈恩为国家队主教练。
2004年4月16日,由阎世铎钦点爱将沈祥福率领的中国国奥队客场1:2负于伊朗国奥队,无缘雅典奥运会。
2004年8月11日,中国女足在第28届奥运会女足比赛中首战0:8惨败于德国队。
2004年10月2日,北京国安队在与沈阳金德队比赛时突然罢赛,并引发了职业联赛首次投资人集体争权的斗争。由此引发了数轮阎世铎“单挑”投资人的闹剧。
2004年11月17日,中国国家队在广州主场7:0大胜中国香港队,但由于总进球数比科威特队少,小组赛即遭淘汰,无缘2006年德国世界杯。阎世铎2004年三大筹码全部输光。
2004年末、2005年初的香河会议上,阎世铎力主效仿男篮CBA南北分区赛制,要搞中超中甲南北分区赛,遭到了大多数代表的反对。最终这个被讥为“没有政绩急疯了”的动议无疾而终。
2005年2月17日,传扬已久的阎世铎下课正式兑现。
三言二拍
——阎世铎经典语录
喻世明言(针对个人使命)
1.既然干了足球,干不好,干不了,我走人!但任何人不能吃着足球的饭,翻脸却不认人,是和尚,都要剃光头!!(2001年1月深圳会议)
2.搞中国足球的工作人员应该像生石灰一样,越泼冷水自己越要热气腾腾。(2003年足代会)
点评:阎掌门的这两句话说得慷慨激昂,一时间让球迷们看到了中国足球的希望。不过,在希望的背后,时间证明了激昂的背后是空洞。
警世通言(针对国足)
有人说我是豪赌世界杯,但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说,中国参加世界杯没有任何成绩的指标。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2001年十强赛后)
点评:这也许是阎掌门最客观、最务实的经典名言。
醒世恒言(针对黑哨)
1.乱世须用重典,矫枉难免过正。(2001年10月13日)
2.桥归桥,路归路。裁判风波是中国足球发展的一个强大动力。因为有问题并不可怕,解决掉不就进步了吗?(龚建平事件后)
点评:尽管话语显示出了阎掌门的学识,而且也充分体现了外行人融入内行,客观分析问题的能力。不过,正是黑哨的问题根治不利,牵扯出的假球、赌球等一系列重大事件,把中国足球推向了绝境。
初刻拍案惊奇(针对球员违纪)
杀无赦、斩立决。(2001年7月25日)
点评:对于球员的违纪行为,阎掌门毅然决然,雷厉风行。但是豪言壮语的结果的确让人有点失望。
二刻拍案惊奇(针对联赛问题)
五个不动摇(2004年12月)
点评:这次,阎掌门又一次怒了,5个不动摇提出得铿锵有力。但是不动摇的结果却好像是保住了掌门的威严,却动摇了球迷们对中国足球最后的信心。
总结陈词(正式下课之时)
中国足球是个团队,我是这个团队的负责人,工作没有做好责任在我,在此向所有人表示歉意。(2005年2月)
点评:这也许是阎掌门最后一次为足球致歉,我们也更希望中国足球不会再听到同样的道歉。
本版稿件除署名外均由记者张松 姚广安 杨东溟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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