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下午，济南，一阵暴风雨过后，太阳悄悄回来了。鲁能队的训练结束了，记者和李金羽一起走在阳光下，边走边聊，走过鲁能训练场，走过新建的过街天桥，直到鲁能俱乐部的大门口，大羽笑了：“要不我们就在这个台阶上坐着聊吧，去会客室太正式了，我喜欢这种随意的感觉，淡淡的，感觉舒服。”于是，就在鲁能俱乐部大楼旁边幼儿园门口的台阶上，对着雨后火辣辣的太阳，聊起一个男孩的蜕变。
漂泊中，经历风风雨雨
“最有意义的是第三次漂泊，或许可以这么说，来到山东，是我走向成熟的一个标志。”李金羽说。他28岁人生中，经历了三次漂泊。每一次漂泊，都有着一段风风雨雨的故事，每一次漂泊，带给大羽的味道又各不相同，
1993年的11月，他和一群孩子跟在几个大人的后面懵懵懂懂地飞向了足球之乡。大羽说，拥挤的宿舍、并不好的训练场地、艰苦的生活条件都曾经让他苦闷过，但这些没有让大羽失去阳光笑容。“那是足球的王国，艰苦的条件背后我们还是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那一次的漂泊，将近4年，归来之后的大羽，还不到20岁，还是小天鹅。
1998年9月到1999年7月，大羽在法国南锡的冷板凳上度过了10个月，留给大羽的有很多的遗憾，但却并不只是遗憾和思考，大羽说他的回忆中还有美丽的艾菲尔铁塔，富有情调的法国大餐，清冽的法国红酒，以及温馨的欧洲乡村风情和在欧洲高速公路上驰骋的快感，“法国带给我的远不如巴西，更多地是思想和生活的品质上。”大羽说。
那一次漂泊之后，大羽才22岁，“22岁不还是年轻人吗?那个时候，还不会思考，还不成熟。”大羽笑了。所以，在1999年的那个初冬，在工体，在辽宁梦碎联赛冠军的时候，我们才听到这个年轻人还带着幼稚的哭喊：“有你们这样踢的吗？”
李金羽说他永远忘不了海南的沙滩，“细软的沙滩，一望无际的大海，卷起的朵朵白色浪花，一切都那么的浪漫，如果没有足球，我或许可以躺在沙滩上享受这样的浪漫，但那个时候，我的膝盖上是黑色的护套，膝盖内是可怕的积水。”
2004年的那个初春，北京还是寒风凛冽的时候，李金羽以海南为起点，开始了人生的第三次漂泊，那一次，他漂向了鲁能，如今，在厚重而保守的济南，绝对大羽，已经走过了一年半的岁月。
“我喜欢我在辽宁队的队友，喜欢沈阳的球迷，可是我只能选择转会。首先一方面是，2002年，我曾经错过了世界杯，我想在我自己的足球生涯中再也不能错过冠军，我渴望冠军。我想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感觉到身上背负的越来越重的责任感，对于家庭，对于自己的那一半，我必须承担起责任。”
但2004年的那个初春，大羽心情是沉重的，很多恋人用来徜徉的椰乡的沙滩海水，是大羽疗伤的地方。2003年9月1日右膝副韧带断裂的伤痛在陪伴着他，陪伴他的，还有忠厚的队医郑伟，以及鲁能俱乐部的副总韩公政，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曾经有球迷问我，说我的足球生涯为什么那么顺，记得当时我笑了。是啊，在外人的眼中，年少便进入国家队成为小天鹅，受到了球迷的喜欢等等，无一不是顺利的。可巴西的艰苦、法国的寂寞、受伤时的孤独和悲观，恐怕未必会让很多人记起。”李金羽说。
回忆起从前的日子，大羽说，在巴西饿着肚子的时候，他想得最多的是妈妈做的排骨炖豆角，想着想着口水都会流出来；在南锡坐在冷板凳上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在国家队和辽宁时进球的镜头，是伙伴们的笑容，是肇俊哲、王亮们。
“曾经我对足球差点绝望，在我刚受伤的日子里，当医生告诉我很难恢复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悲观。”2004年的夏天，当李金羽在国家队驰骋的时候，他回忆起了那曾经的岁月。说那句话的时候，是李金羽从伤病中恢复，真正为鲁能披上战袍驰骋的时候。“会不会有沧桑的感觉呢？”记者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大羽的时候，大羽笑了：“其实不是，我想这一切都会让我更加成熟，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乐观的人，是个积极向上的人。”
在鲁能，感受人生成熟
鲁能给了他什么？对于这个话题，李金羽思考了良久，“很多很多，如果让我细讲，估计你们报社截稿了我们两个还要坐在这个台阶上说。”大羽开了个玩笑。
曾经，大羽在一天的时间内说过很多很多的感谢。那是2004年的5月5日，李金羽在沉寂247天之后复出，并打进了复出之后的第一个进球，在那一场比赛之后，大羽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感谢。“今天，我想我还会用这两个字献给鲁能俱乐部。”
如今，济南的大街小巷，会不时飘过李金羽的身影。济南，这不是一个时尚的都市，不像北京那样大气，没有上海那样时尚，也没有沈阳充满家乡的温馨，但李金羽似乎已经融入了这样的都市，是时尚的大羽改变了温厚的山东足球，还是温厚的山东足球融化了大羽，大羽说他也不清楚，“或许会是相互的，每个人都在改变着环境，每个环境都在改变着人。”这不，鲁能泰山队的后起才俊中，有了更多时尚的影子：例如阳光的周海滨，例如张扬的杨程，例如，李小鹏也喜欢端起红酒。
还有的是，尽管鲁能的阵容中拥有忠诚的李小鹏，拥有才华横溢的郑智，但球迷不变的、最热烈的掌声送给的依旧是李金羽，甚至广播员，每次都在正常念完10个人的出场名单后，会大声地喊出“29号——”然后支着耳朵倾听全场的呐喊——“李金羽！”
在鲁能，李金羽改变的有很多，比如说，曾经的“绝对大羽”已经学会了在媒体面前保持低调，甚至为此一度在济南的媒体中间引起过短暂的误解：大羽怎么这么牛啊？
“一个环境改变一个人，鲁能的管理非常严格正规，我必须适应这个环境，记得当时转会的时候，董总就问我，鲁能有很多严格的管理制度，你能够遵守吗？我说能。而且，我一直觉得这不是矛盾的，其实在球场上的时候，我依旧拥有激情，我还喜欢一些难度较高的射门，也会在场上拼命地呐喊，可是在俱乐部，你就是要遵守这些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大羽说，其实他曾经也是很任性的，“我在辽宁的时候有时候就耍小孩子脾气，可是出来了，你只是这个集体的一分子，没有人非要宠着你惯着你，对吧？人总在独立中长大，我想我长大了。”
而说起曾经媒体的误解，大羽笑了：“我想那该是个误解，当时俱乐部规章制度上说不准随便接受记者采访，我自己又比较敏感，其实要是俱乐部通知或者比赛后，我都是很配合的，其实现在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随便聊几句其实没什么不好。”
改变的还有更多，比如说，以前各种各样张扬的庆祝动作，都在今天变得不温不火，“我不喜欢进了球之后就站在那里等队友过来庆祝”的大羽，如今进球后很多时候也只是和队友拥抱一下。
“其实我还是喜欢一些有意思的庆祝动作，现在偶尔也做，但要分什么时候，当你打入一个至关重要入球的时候，你做什么都不过分，如果只是普通的进球，拥抱一下就够了。”
还比如说，留给人们心目中最会射门的大羽，在鲁能更多的时候扮演的还是绿叶，他的扯动和接应以及助攻，都是图拔比较欣赏的，在2004赛季，李金羽不但是联赛第二射手（13个球），在鲁能泰山队助攻榜上也排名第3，仅次于尼古拉斯和李小鹏。
“记得我曾经在25岁的时候说过，18岁要做18岁的事情，25岁要做25岁的事情，我现在28了，自然要做28岁的事情。其实足球和人生一样，少年意气的时候渴望进球。如今，我能够感受到为集体做事情的快乐，能够感受到帮助别人的快乐。我想，这也是我表达对足球热爱的方式吧。”大羽说。
爱上一个女人，他充满责任感
9日和辽宁打完比赛之后，由于球队10日休息，大羽给俱乐部请了假，“我回家看看家人，10日训练之前一定赶到俱乐部。”韩公政愉快地准假了，“大羽非常懂事，再说只要拼命训练和踢球了，我们也要为球员创造好的环境，他一个人在济南也不容易。”韩公政说。
“不知道为什么，人越大了总是越怀念父母，这不再是一种依恋了，而是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份感动。”大羽说他时常想起父亲李贵军陪自己练球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在大冬天训练，父亲就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看，我还记得我们和父亲一起在下雪后给场地扫雪，每个人都冻得嘴唇发紫，但父亲总是把我的手放在他衣服里面帮我暖和。”
大羽还想起父亲打他的情景：“我小时候也调皮，记得爸爸又一次因为怪我训练不努力，一脚踢在我伤口上，当时疼啊，可现在是心里疼，有时候想爸爸想的心里疼。不过父亲现在再也不打我了，毕竟按照老一辈的人，我都该是有儿子的父亲了。现在我喜欢和爸爸聊天，像一对朋友一样。”
对于母亲，大羽还是有几分的依恋，“可能母亲永远都是母亲，你在他面前永远长不大，我就一直觉得，无论我多大，我都是母亲的儿子，都可以在目前面前耍耍性子什么的，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宽容地看着我。这次回去，妈妈又张罗着给我做了一桌饭菜，真香。”
几天前，李金羽在济南公开了他的恋情，“原先我们是遮遮掩掩的，可我后来想了很多，我觉得这是好事，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几天前，我给济南一家杂志正式说过，现在我愿意对全国的球迷表示，我和孙宁就是恋人关系。”
为什么从地下转为地上，大羽笑了：“28岁的人了，再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也没什么意思了，今天我对所有的人表明了我们的关系，我想也意味着我要真正地承担起作为孙宁男朋友的责任，这也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大羽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非常成熟，“工作上我已经足够成熟，不过在处理恋人关系上，我还是有些不太成熟，不懂得如何去完全爱护自己的女友，个别的时候还很任性。”记者笑了：“我们都是77年出生的人，对于70年代末出生的人来说，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听到这句话，大羽笑了：“不过我想，我还是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更好地关心孙宁。”
胡子
“现在的日子很像我在法国的时候，安静，也耐得住寂寞，或许思想就是这样不经意被改变，再回过头来，你会发现你自己成熟了。”大羽说这句话的时候，记者盯着他，也是在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大羽下巴上的胡子。
不经意留的？还是故意的？大羽听到后乐了：“算是故意的吧，你说我都28了，可看到我的人还说我：你一看就是二十二三的小男孩。于是我就留下了这些胡子，也代表着一种意义吧。”末了大羽又加了一句：“2002年我也留过胡子，那时候是觉得有意思，这次留就比较自然些。”
很多队友都喜欢拿大羽的胡子开个玩笑，大羽的老大哥李小鹏有时候就逗大羽说：“我30岁了都没留胡子，你就别装老了。”大羽就笑：“是啊，你其实也很年轻啊，有了宝宝再来笑话我吧。”
28岁的大羽在过生日的时候并没有额外的庆祝，“28岁算不上一个特别的标志吧，只不上过距离而立之年越来越近了，所以28岁的生日没有庆祝，只有两片止疼药和随时准备用上的一剂封闭针。我想30岁的生日对我来说可能更重要，我一直打算，在30岁之后就要考虑结婚了。”
28岁的大羽也喜欢回忆，“回忆不是一个人变老的标志吧，我时常想起小时候踢球的样子，记得大冬天的，我们一些伙伴在雪地里踢球。”大羽很怀念张引，“人不能忘旧，我现在经常给张指导打电话，可是看他的机会少了。还有就像辽宁球迷，我离开了他们，但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从来不骂我，你说他们要求我签名，我能不满足吗？”在这次鲁能去鞍山的时候，一个球迷送给了李金羽一个剪报，上面有一篇文章，《张引：我是怎么把他们带大》，大羽说他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流泪了。
28岁的大羽有了保时捷，有了球迷依旧疯狂的追逐，有了鲁能俱乐部丰厚的待遇，但大羽还是喜欢舒适淡然的生活：“喜欢和朋友逛街，喜欢在午后的太阳下伴着一杯清茶和朋友聊天，喜欢在夜里温和的灯光下听音乐，看书。”
大羽说他现在比较喜欢的、经常听的是光良的《童话》，“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记者笑了：这是爱的宣言吗？大羽一听，也有些害羞地笑了。
28岁的大羽，身上还有着童性，在采访结束后，守门员教练达尔可的妻子抱着她们一岁多的小宝宝出来散步，大羽立刻围了上去，亲热地逗着小宝宝。这时候高尧也正好从窗户里伸出了头，大羽就喊了起来：“老高你看，你看啊，这个宝宝肚子好大啊！”
大羽的声音留在了记者的背后。想想也是，每一个男人的背后，其实不都是潜藏着一种纯真的童性吗？28岁的大羽自然也不例外。（陈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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