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参政已成为时尚 “女金刚”直指参政根源

　　随着2008年美国政坛的角逐逐渐进入高潮（希望今年不要再拖到延长赛），运动员纷纷站出来发表观点了，其数量之多，前所未见。

　　SI记者 L.Jon Wertheim 插图 Gluekit

　　2007年6月，当一百多个奥巴马的支持者去赛门铁克CEO约翰•汤普逊家参加候选人筹资活动的时候，前来迎接的人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洛杉矶快船队得分后卫拜伦•戴维斯正面带微笑，在门口站着。

　　戴维斯负责主持整个活动。当晚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包办了一切事务，就差去端菜了。等到引荐候选人时，又是戴维斯替主人出面。这家人是戴维斯前东家金州勇士队的小股东。在把话筒递交给奥巴马之前，戴维斯大声吼道：“没说的！这就是下一任美国总统！”。然后交给奥巴马一件金州勇士队球衣，背上印着OBAMA 08。“这，”戴维斯说，“绝对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美妙时刻。”

　　在大陆另一端，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科特•席林也在积极支持约翰•麦凯恩。他为这名共和党候选人拍摄了一组广告，并在自己的人气博客38.pitches.com上为麦凯恩作宣传。“名人投谁你就投谁，这是傻瓜的做法，”他说，“不过，如果我可以帮助麦凯恩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如果我可以让人们都去听一听麦凯恩的主张，何乐而不为呢。他知道打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上周四，奥巴马在丹佛野马队主场接受了民主党的提名。本周，共和党将在明尼苏达荒野队主场（圣保罗Xcel能源中心）正式提名麦凯恩。这正合适。由于总统选举的缘故，体育与政治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密切。多年来，体育界对政治保持集体冷漠，但现在，整个体育界，从明星到普通运动员，都开始发表对社会问题的见解了。他们不再只为跑鞋、汽车或运动饮料做代言，也开始为候选人和政治主张做代言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你还关心世界的福祉的话，”戴维斯说，“你怎么能不站出来呢？”

　　戴维斯第一次见到奥巴马是在2006年。

　　NBA赛季结束后，在国会黑人核心小组会议上，戴维斯就少数民族的医疗问题发表了看法。这是戴维斯非常热衷的一项事业。几星期后他回到华盛顿，见到了奥巴马。略作寒暄之后，他俯下身子在奥巴马的耳边讲述了他的“主要事业”：改善旧城区中教育机会缺乏的现状。戴维斯至今还记得奥巴马的回答。“他是一个从来不说套话的人，他没有向我兜售什么，”戴维斯说，“他就为我制订了一个策略：调动社区的积极性，利用自己的平台。他看问题的角度很全面。”

　　去年奥巴马宣布参选的时候，戴维斯写了一张2300美元的支票——这是有史以来个人向候选人捐赠的最大数目。然后，他询问奥巴马的竞选班子自己还能帮些什么忙，于是就促成了这次筹资活动。“你知道，作为运动员，你总是希望能上场，而不是坐冷板凳。”戴维斯说。他7月份刚与快船队签了约。“我希望我支持的候选人获胜，我要参与其中。”

　　席林和麦凯恩的关系可以追溯到更远以前。当麦凯恩的竞选班子找到席林，要他为麦凯恩宣传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他俩2000年就是朋友了，当时席林刚加盟亚利桑那响尾蛇队。他们一起致力于退伍老兵的福利，以及黑素瘤的治疗（麦凯恩和席林的妻子都是皮肤癌的幸存者）。

　　去年冬天，就在新罕布什尔州总统预选的几星期前，麦凯恩在曼彻斯特召开了一次市民大会。三百多名与会者把当地一所学校的礼堂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中大多数都已经获悉麦凯恩将由席林来引荐。席林先是简要地讲了一通，然后循例进行了引荐：“现在，有请美国的下一任总统！”麦凯恩登上了台。两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体育方面的话题。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全场大吃一惊。

　　席林没有把麦克风交给麦凯恩，而是留在台上和麦凯恩一起回答观众的问题。在之后的一小时中，他们回答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从医疗到伊拉克战争，到如何降低美国对进口石油的依赖。最近，席林支持麦凯恩的理由又多了几条：“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他是一个杰出的人。我的父辈服过役，（所以）在我眼中，他能参军报效国家，这很伟大。遗憾的是，我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不喜欢参军了，而在我眼中这很重要⋯⋯他很有责任心。他很有经验。我相信他成为总统后会履行承诺的。”

　　与戴维斯、席林一样，越来越多的运动员开始为总统候选人代言，开始谈论社会问题。UFC（终极格斗大赛）明星查克•利德尔支持麦凯恩，而NBA底特律活塞队后卫强西•比卢普斯在今年夏天的一次集会上引荐了奥巴马。MLB（职棒大联盟）密尔沃基酿酒商队投手杰夫•素潘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强烈抗议胚胎干细胞研究。NBA球员伊拉•纽贝尔是一名民权活动家的儿子，他前往非洲呼吁关注达尔富尔的人道主义危机。在队友迪坎比•穆托姆博的鼓动下，休斯敦火箭队前锋麦格雷迪2007年赛季结束后在达尔富尔待了一星期。麦格雷迪被自己目睹的景象深深打动了，于是他出钱资助了即将上映的达尔富尔纪录片《这不是游戏》，并打算在难民营里建立一个小型学校网络。

　　“政治不再是禁忌话题了，”网球“女金刚”、一线运动员活动家玛蒂娜•纳芙拉蒂诺娃说，“运动员好像突然觉醒了一样，他们意识到政治不再是演员和音乐人的专有舞台。既然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平台，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我们不妨明说：这一代运动员再也不必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前辈那样面临困境了。在那个时代，运动员拒绝去越南参战可能会招致牢狱之灾（穆罕默德•阿里），站在奥运会领奖台上却还要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拳头表示抗议种族歧视（托米•史密斯和约翰•卡洛斯）。但相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政治冷漠，今天的运动员依然迈出了一大步。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抗议的拳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摊开的手掌（一切与我无关）。最有名的例子无疑是乔丹拒绝支持哈维•甘特（一名非裔美籍民主党党员）参选乔丹家乡北卡罗来纳州议员，甘特的对手是顽固保守派杰西•赫尔姆斯。乔丹说：“共和党人也买鞋。”我们把这句话与戴维斯的声明比较下吧。戴维斯说：“我越是从事政治，就越想远离企业代言。谁在乎呀？”

　　“当今的社会矛盾没（六七十年代）那么尖锐，”奥兰多魔术队中锋阿多纳尔•福伊尔说，“现在没有肆无忌惮的种族歧视，警察不必动用警犬和高压水枪。政治争端更隐蔽了。但相信我，我们探讨的问题并没有发生实质变化——选举啦，怀特牧师啦，伊拉克战争啦，经济啦——无非就是这些⋯⋯我觉得运动员的确对政治更积极了。”

　　事实上， 福伊尔可以代表一类运动员——从未获得过冠军，却能用其他方式留下自己的印记。福伊尔出生于加勒比岛国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上的是科尔盖特大学。校园里和美国社会上都对政治漠不关心，使他大受触动。作为一名历史系学生，福伊尔诊断出了问题的症结：金钱。“年轻人觉得政治和他们无关，”他说，“政治纯 粹是那些捐赠人的游戏。大家感觉到，决策的只是一小撮有权有势的人和集团利益。”

　　福伊尔1997年加盟NBA，四年后，他创建了Democracy Matters——一个非盈利性无党派组织。根据这个组织的声明，它的使命是“让私人资金退出政治，让人们回归政治”。迄今为止，Democracy Matters的章程已经传播到了七十多所大学，而福伊尔把大部分业余时间花费在公共资金竞选的宣传上，以及教导孩子如何组织、拟制基层请愿书。

　　由于福伊尔的组织无党无派，他不愿意为奥巴马或麦凯恩代言。但许多运动员喜欢支持某一个候选人。例如，萨克拉门托国王队前锋斯潘塞•豪伊就是麦凯恩的支持者。

　　豪伊在自己车子的保险杠上贴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上帝保佑乔治•W•布什”。“那上面还有指甲印，有人想把它撕掉。”他说。他还开了一个facebook群组，为保守派权威人士安•科尔特摇旗呐喊。MLB佛罗里达枪鱼队一垒手路易斯•冈萨雷斯是麦凯恩的支持者。NFL圣迭戈闪电队的教练诺里•特纳也是麦凯恩的支持者。

　　根据公共竞选资助记录，WNBA菲尼克斯水星队后卫黛安娜•陶乐西、MLB芝加哥小熊队一垒手德里克•李和NHL（国家冰球联盟）芝加哥黑鹰冰球队左边锋本•伊格尔都向奥巴马竞选班子捐过钱。“运动员凭借自身名气参与政治，以及这种现象的上升势头，”西洋大学政治学教授彼得•德莱厄尔说，“我们不能忽视奥巴马的影响。”

　　种族因素尤其不容忽视。奥巴马将在一个非裔美国人占绝大多数的劳工阶层中获得支持，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此外，奥巴马的大舅子克雷格•罗宾逊还是俄勒冈州立大学的篮球教练。你很难再找出一位候选人能够像奥巴马这样如此频繁地谈论体育。奥巴马的资深顾问里克•韦德说，谋求运动员的支持是一项明确的竞选策略。奥巴马接受《体育画报》采访时说：“我很感谢那些运动员，他们有一种独特的号召力，能够让那些平常对政治不感兴趣的人参与政治。”（我们不断要求就这个话题采访麦凯恩，但麦凯恩的新闻办公室一直不予回应。）

　　运动员的投票情况如何？德莱厄尔说，运动员退役进入政界后，民主党和共和党差不多各占一半。也就是说，每出一个议员吉姆•班宁（共和党，肯塔基州），就会有一个议员比尔•布拉德利（民主党，新泽西州）；每出一个国会议员西斯•舒勒（民主党，北卡罗来纳州），就会有一个国会议员史蒂夫•拉津特（共和党，俄克拉何马州）。传统模式并非一成不变。对于那些在左倾家长抚养下长大，或得益于自由主义社会计划的运动员而言，他们中的许多人最终成为了右派。正如经纪人雷•斯坦贝格所说：“有一个笑话：保守派的定义是什么？就是一个刚看到自己被扣税的自由派。”

　　不管是不是笑话，运动员政治热情的下降与拜金主义的兴起同时出现不是巧合。造成这两者的原因，就是合同和代言机会。正如乔丹所说，运动员如果承担起一项事业，就要冒失去一大批客户的风险。虽然勒布朗•詹姆斯向一个支持奥巴马竞选的委员会捐献了2万美元，但他婉拒了为奥巴马做公共代言的邀请。

　　纳芙拉蒂诺娃觉得，今天的运动员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里，与影响全社会的问题完全隔绝。“穆罕默德•阿里之所以成为活动家，是因为他被征召入伍了，”她说，“如果把今天的运动员派到伊拉克去，我保证他们会发出声音的。”

　　但对于那些渴望自己的体育偶像更多参与政治的人来说，他们最好考虑清楚。前棒球强击手、现野马队教练科克•吉布森警告说：“虽然你是一个伟大的运动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什么都懂。”

　　运动员参与政治，并非只能探讨社会问题。例如，他们也可以探讨环境问题。波士顿灰熊队防守队员安德鲁•费伦斯在其8年的NHL生涯中，一直将自己视为一个身体力行的环保主义者。只要天气允许，他就骑车去参加比赛。为了环保，他使用堆肥。“还有很多呢，我尽量身体力行。”他说。

　　两年前，当时效力于NHL卡尔加里火焰队的费伦斯结识了加拿大环保人士大卫•铃木。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费伦斯意识到了职业体育对环境造成的破坏。据费伦斯和铃木估算，NHL球员造成的二氧化碳排放比普通美国人多出50%，因为他们经常坐飞机、坐大巴、住旅馆。

　　费伦斯想出一个主意：号召队友努力实现“碳中和”——投资碳补偿项目，以抵消他们对环境造成的有害影响。这个计划起初并不浩大，但大多数队友签名之后，费伦斯把它推广到了整个联盟。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百多名职业冰球运动员许诺实现“碳中和”。数支球队主动联系费伦斯，与他商讨“绿化球场”的事宜。例如，菲尼克斯郊狼队最近开始在小吃摊上使用具有生物降解性的器具。甚至是冰球界以外的企业也开始联系他，与他探讨怎样提高环保意识。“通常情况下都是球队或赞助商敦促球员，”费伦斯说，“希望球迷看到这样的计划后能够开始思考，并在自己的生活中身体力行。虽然这不能改变全世界，但这是一个开端。”

　　费伦斯也因此碰到过不快的事情。他说有一次他和另一个球员在冰上打了一架。在挥动拳头的间歇，他的对头叫道：“你怎么不去拯救世界？”

　　最后，费伦斯说：“谁在乎？我们只是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关心的不是自家车子的大小，或跑车的速度⋯⋯对我来说很简单：作为一名职业运动员，人们崇拜你，所以你有责任为某项事业代言。” □ 译 章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