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19日,中国足协导演了一场女足外援“选秀会”,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加纳、葡萄牙和日本五国的10名女足国脚接受中国足协邀请,加盟中国女足超级联赛。上海女足SVA俱乐部、广东海印女足俱乐部和大连实德女足俱乐部等6家俱乐部在中国足协的规定下,将这10名女足“洋美眉”给“瓜分”了。 全国女足超级联赛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外援”这个词用在这10位洋姑娘身上却不能名副其实,反倒在一定程度上被演变成为“援助外国女足”的意思,因为很多俱乐部使用这些水平不高的外援只不过是为了执行中国足协的硬性规定。 足协逼婚“娶”外援 中国足协心血来潮,给女超联赛请来10个洋姑娘。但中国足协却没有想到,他们做了一件花钱不讨好的事。 很多女足俱乐部都将中国足协让他们选外援称为是“逼婚”。这次,中国足协找来10位洋姑娘,还分别陪上一份嫁妆———外援的薪水,让各俱乐部必须要把这些选来的洋姑娘都给“娶”走。这不是逼婚是什么?想不要都不行。更让女足教练们头痛不已的是,中国足协规定,洋媳妇“娶”回家后还必须交足功课,每场比赛必须有一名外援首发。 在男足,有人出钱请外援是天上掉下“大馅饼”的美事。那是因为中国男足的水平够差,国外二三流水平的外援就足以在中国联赛中成为球队的主力。但是女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中国女足的水平在世界上是一流的,只有美国、挪威和德国几个国家的水平和我们处于同一个档次上。像澳大利亚、新西兰、加纳、葡萄牙和日本女足的水平根本没法和中国队比,所以这些地方来的外援水平高不到哪里去。于是,开场5分钟就换外援的情况屡见不鲜。上海SVA队的加纳外援里贝卡·阿曼福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水平充其量和我们二队小球员差不多。”里贝卡的队友孙琦敏这样评价她。比赛时,姑娘们不太敢把球传给她,因为球到她那里就等于到了对方脚下。一些水平属于中流的女足教练这样埋怨道:“本来我们的实力就差一点,现在外援还要占我们一个换人名额,我们的战术就更难布置了。” 俱乐部有“苦”难言 女足超级联赛请外援是一件好事,但关键要看怎么请?既然女足已经和男足一样职业化了,在引进外援的制度上也应该走市场化的道路,应该由俱乐部自己根据市场需要进行操作,而不应该是中国足协采取“逼婚”的形式强加于人。 中国足协在女足引援和男足国内球员转会上的硬性规定都是畸形的,不符合市场化调节的原则,对联赛也没有帮助。而中国足协“家长”的角色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应该成为主角的俱乐部反倒没有说话的权利,这样对以俱乐部为基础的足球联赛很难有促进作用。 在中国足坛,女足职业化还只是刚刚起步,需要借鉴和摸索的东西很多。中国足协想发展女足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中国足协只有放下自己的架子,将权利还给俱乐部,按市场规律来办事,才能真正地推动女足运动的发展。 今年中国女足超级联赛引进了10位外援,但除了像西蒙和卡拉库图两个格外受到俱乐部器重外,其他的外援却都是失意人。 上海女足队中另一位外援、来自加纳的里贝卡虽然和西蒙同是外援,但能力和水平却有天壤之别。在场上西蒙是主力,灿烂夺目。而里贝卡每场球只有5分钟的生命,这还是足协强制规定才争取到的5分钟,要不然,她可能连这可怜的5分钟都没有。 正因如此,在生活上,这两个外国姑娘也有较大的区别。在球队中,西蒙的人气要旺得多,为了替她腾地方,教练帮她拆了一张床,竖直立在墙边;而里贝卡的房里至今还是三张床并排放着,多两人就转不开身。 有人说环境可以改变人的性格。里贝卡来到上海之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就连西蒙在谈论到她时,都一副没话好说的表情:“她就是不爱说话,跟谁都不爱说。”还真是,原本说好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总是没话说的里贝卡没过10分钟就回隔壁房间睡觉去了,直到西蒙又去敲门把她叫来。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睡觉,不喜欢出门。要说思考的话,也就是想想眼前的比赛,别的也没什么好想的。”里贝卡解释自己的沉默,“应该说,要想在短短的5分钟时间里获得信任,这对谁来说都很难。” 广东队的葡萄牙国脚索尼亚是另一位失意人。索尼亚告诉记者,在选秀中被大连队选中后,去了那里却发现没有上场机会,加之与队友缺乏交流。于是她向中国足协要求,转到另一名葡萄牙国脚卡拉库图所在的广东海印女足队。 索尼亚说:“我在葡萄牙的时候一直是主力。我感觉自己的水平和能力都还可以。但可能是因为无法和球队合成一体的原因,我很难获得上场机会。不过,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中国的。在广东队,有老乡卡拉库图在身边聊聊天,我的心情还可以。” 最后,索尼亚说:“女孩子踢足球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像我们这样离开家乡去踢球的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我们必须自己给自己信心,自己给自己一份快乐。” 西蒙哭过笑过 虽然这不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她以前也曾一人在新西兰生活过一年;虽然她已经是大人了,已经能料理好自己的生活;虽然她是中国足协请来的外援,在上海绝对衣食无忧,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离开父母离开四个兄弟,从地球的另一端美国来到中国,总还是让人想起“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这类辛酸的词。所以,到达上海的第一个晚上,上海女足俱乐部25岁的新西兰外援西蒙哭了。 初到上海哭了一夜 “我没有翻译,完全听不懂中文。教练也不说英语,队友也不认识,我不知道怎么加入她们的圈子,所以我觉得很难过,也很害怕。”第一天的训练下来,西蒙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上升到极点。晚上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打电话,给父母、兄弟、朋友,直到被电话那边的所有人取笑,西蒙才觉得自己的确孩子气了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哭了。 现在谁再揭西蒙那时的丑事,她肯定会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了解西蒙的出身,再看看她现在的变化,你绝对不舍得挖苦她了。 西蒙对记者介绍道:“我们家早已搬到了美国洛杉矶,在洛杉矶有很多生意。新西兰老家只有爷爷奶奶,而我每年也只回去一次。我爸爸听说我要来中国,很高兴,因为他也很喜欢中国。可我妈妈就很难过,她说怕我吃苦。不过现在我发现,旅游和生活完全不一样。我必须适应上海,在这里生活下去。” 于是,西蒙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日程表:早上7点半起床,9点开始训练,12点吃午饭,午睡后再训练,然后吃晚饭,洗衣服,看书、上网、打电话,10点钟上床休息。其中“洗衣服”一项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要知道如今别说男足早配了洗衣工,就算平常的上班族,大多也都不自己动手洗衣服了。每天洗一大堆脏衣服,对这个从富裕家庭走出来的千金小姐来说,可真是难为她了。 西蒙的犟劲和勇气终于给了她回报,她不仅能够在上海好好地生活,而且还在女足超级联赛第2轮对上海队与广东队的比赛中梅开二度,为上海队获胜立下头功,她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在中国女足超级联赛中进球的外援。 我很喜欢逛街泡吧 上海女足从青浦搬回市区后,西蒙第一时间就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并已经骑着它逛上海了。 来上海后的第一次逛街,西蒙是由被她称作“大葛”的葛君、白莉莉陪着去的。不久,她就独立了,一方面是除了天津的葛君,其他上海队员一到假期就回家了;另一方面她一人逛也比较随性。西蒙第一次“独立”外出是到南京东路,“那里是步行街,没有车,路比较好走。”现在她简直爱上这条步行街了。当然,那次她是坐出租车去的,而且口袋里还揣着白莉莉精心为她准备的问路小纸条。 西蒙喜欢泡吧。她说:“我特别喜欢一家名为‘真爱’的夜总会,里面有唱歌、有酒吧,还有一个小舞池,简直太棒了!衡山路上的其他酒吧,我也非常喜欢。” 作为女孩子,西蒙在逛街时当然免不了要买东西。由于中国足协付给每名外援的薪水每月就2500美元,加上俱乐部每月补贴的1000元人民币,西蒙的收入高不到哪去,所以她也并没有像很多男足外援那样疯狂购物。在无锡打比赛的间歇,西蒙抽空去商场兜了一圈,然后买了一条水晶项链回来。拿着链子在脖子前比了又比,神情很是得意。 西蒙的床头放着两本厚厚的中英对照的小册子,她每晚都要和队里英语水平相对较高的赵莹一起学习。“我和赵莹已经是好朋友了,她教我中文,我教她英文。”现在,西蒙已经能正确使用“我喜欢”、“这个很好”等短句。如果上海队输了球,西蒙就会撇着嘴、摊着手告诉记者:“我不高兴。”反之则见人就说:“我很高兴。” 卡拉库图广东寻梦 下午3点,当记者来到广州二沙头训练基地广东海印女足训练场地的时候,空荡荡的绿草地上只有两三个广东女篮的球员在埋头跑圈,显然广东女足的姑娘们还没有来训练。但是,记者突然发现,在训练场地外的石凳上坐着的两位洋姑娘,正是记者此次来采访的目标:广东海印女足的葡萄牙外援卡拉库图和索尼亚。 卡拉库图和索尼亚的性格都很开朗,在得知我们是来采访她们的记者后,两个人开心得就像盛开的玫瑰。由于索尼亚的英语比较差,所以我们的采访就围绕着卡拉库图进行。 想念家乡的酱豆香 卡拉库图是葡萄牙女足国家队的成员,经常走南闯北,但是今年来到广州后,卡拉库图却一直没有适应过来,而且特别想家。 由于语言障碍,卡拉库图只能和索尼亚谈心,没办法认识更多的朋友,所以她们有的时候觉得挺孤独。广东女足俱乐部原来找了一个葡萄牙语翻译,但是由于水平一般而被卡拉库图拒绝了。现在卡拉库图和索尼亚一直没有要俱乐部请翻译,因为她们觉得就足球而言,她们完全能够与教练和队友沟通。 卡拉库图说:“我从来没有离开家乡距离那么远,时间那么长。我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肯定能够像在葡萄牙一样生活,但是来到广州几天后,发现自己并不能适应。广州的天气太热了,让人很难受。开始几天嗓子还疼了起来,不过喝了队友给我的一种茶(广东凉茶)之后就好多了。这里的食物也不合我们的口味,更找不到葡萄牙菜吃。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母亲做的酱豆。” 我还想再来广州 在8月3日广东女足和大连队的比赛中,卡拉库图为广东队射入了制胜一球。当记者谈到这个入球时,卡拉库图显得十分兴奋,因为这个进球不仅是她加盟广东队的第一个进球,也是她作为职业球员的第一个进球。 卡拉库图说:“我在葡萄牙虽然是国家队的球员,但我只是在业余时间踢球。这次来中国,我才成为真正的职业球员。那场比赛,我得球后并没有想什么,只是观察守门员可能扑球的方向和动作,最后将球射进了球门。当时我太激动了,尤其是听到全场观众为我鼓掌时,我身上的血都快要沸腾了。” “我现在知道中国女足为什么能够在世界上有那么高的水平,因为中国姑娘太能吃苦了。在葡萄牙,我一周只要训练3天。但是在这里,一周有6天要训练。而且这里的比赛也排得非常满,让我觉得很疲劳。我来到广州快两个月了,除了训练,没有空余时间,星期天只想睡个好觉。” 卡拉库图在训练场边休息的时候,广东女足领队郑良耀走了过来,递给了卡拉库图一张机票。卡拉库图告诉记者:“这是我回国的机票。等超级联赛结束,我的合同也就到期了,我们也要回家了。不过我会怀念在中国的日子,也希望还能来中国踢球,更希望你们以后还记得我。” 本报记者 邱江剑 实习生 何华萍 通讯员 王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