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十字街头，这边是伤口，那边是漂流。 而时间的坐标，则在上周六，划下一道刻度：本赛季甲A联赛终结。这是一个空前缺乏刺激，却又不得不成为磁极的赛季。当取消升降级的“暴熊”和中超联赛规则出台的“巨牛”行情碰撞时，习惯导致的巨大惯性，使球迷们逐渐完成了对本赛季的承受。 地平线下的重复 夜已深，科萨静静地坐在实德基地的台阶上，烟头忽明忽暗。突然，他静静地说了一句话：“这个赛季，我也没想到……” 这是联赛倒数第二轮，实德队夺冠的那个晚上，科萨诺维奇的举动。实德队副领队刘仁铁告诉记者：“科萨那天晚上特别感慨，他说这个冠军，是最困难的一个。” 又是大连。这是同一副面孔，但是，这张面孔上，又有着不同的表情。去年夺冠，科萨告诫球员：“还有比赛。”前年夺冠，科萨喝了一杯啤酒。但今年，科萨诺维奇激动得睡不着觉。 大连的又一次夺冠，是中国足球的悲哀。这句重复了许多遍的话，在今年有着特别深刻的意义。 当郝海东在夺冠最关键比赛中，只能上场一分钟时，大连队的衰落，到了极点。但就是这样一支青黄不接的球队，却能顺利地熬过寒冬，没能出现1999年的溃败。就连实德队的球员都觉得，本赛季的这个冠军，没有过去两个冠军“有分量”。 如果说，中国足球冲进世界杯，是冲出“地平线”的话，那么，本赛季甲A联赛的结果，就是地平线下的重复。没有垂直高度上的垒加，只有重力作用下的消减。 国安和平安，是值得尊敬的。但是，中国足坛由他们来扮演“狙击手”，有点勉强。当深圳队在甲A联赛中排名第一时，一名俱乐部老总曾说：“中国足球真是怪，像深圳平安队这样一个没有自己足球基地的球队，竟然也能排名第一！”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中国足球的悲哀。 就战绩而言，2002版本的“大连夺冠”，热闹但不热火。当球迷们景仰于大连的强大时，却又有多少人，忽视了自己的衰减？ 足球人似乎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又是大连”。这样的情况，有点像互联网最火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在“．COM”，却没人问：“靠什么赚钱”？ 一个不断重复自我的个体，最终将走向崩溃。中国足球，一定要清楚认识这一点，否则，就算披上“中超”的外衣，也只能是皇帝的新装。 老鼠在哪里？ 一个脸上打了方格的人，在中央电视台上侃侃而谈：“徐根宝派我去收买球员……”11个小时之后，这个“小混混”坦白：全是假的； 3月24日，利君队主场爆发了影响极其恶劣的球迷滋事事件。攻击裁判、焚烧警车、聚众闹事……最终，陕西队被罚失去16轮联赛的主场资格； 周宁被红牌罚下球场，看台上有人起哄，周宁伸出了那根著名的中指； “我宣布，辞去主教练的职务。”戚务生冲冠一怒，似有似无地揭开了假球、黑哨的幕帘…… 2002这锅汤，和以往一样，也出现了许多“老鼠屎”。以往困扰中国足球多时的问题，今年不但没有解决，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老鼠屎”这么多，老鼠又在哪里呢？这个问题，中国足协显然也在思考。联赛9年来，扮演了9年的“猫”的角色，中国足协对鼠害的治理，显然还没到点子上，还没到根子上。 中国足球目前最主要的毛病，就是急功近利。不但俱乐部急功近利，而且球迷也是急功近利，管理者更是急功近利。为了“豪赌世界杯”，放弃足球联赛的升降级，这就是明显的一例。 因为急功近利，所以才有了“假球黑哨”的土壤，有了伸出中指的球员，有了聚众闹事的球迷。大环境的浮躁下，你很难要求某一个个体，具备“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能力。 问题怎么解决？世界杯赛之后，沈祥福和金志扬谈到中国足球，异口同声地表示：“关键是在抓青少年足球建设”。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这是职业联赛9年来不绝于耳的声音，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这句话更多地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非行动上。一场职业联赛的奖金，是一支青年球队一年的活动经费；一名国脚的身价，可以买下6支甲A俱乐部的二线球队。这就是发生在中国足坛的怪现状。 看得到问题的症结，也有了对症下药的良方，中国足球过去几年始终没有起色的关键问题在于：不敢下药。2002年，也是如此。 “德比”烙印 本赛季中国足坛的竞争，有75％是通过“德比”二字完成的。方方面面，出于不同的目的，将上海两家俱乐部，放在了“德比”的天平上。 “德比”是必须的。但这种“德比”的需求，必须建立在高水平的竞争上，否则，“德”将不得，“比”难免鄙。现如今，申花12、中远第9的排名，成了上海足球的败笔。 联赛第一阶段结束后，一次，和申花一名年轻球员聊天。他突然冒出一句：“太复杂了，‘德比’太复杂了，和别的球队相比，申花、中远多了一副镣铐。” 其实，上海两队，是一半主动、一半被动地穿上了这副“镣铐”。 当然，“德比”本身没错。经济发达地区，足球自然优先发展。米兰、罗马、慕尼黑、曼彻斯特、马德里……但是，其他城市的“德比”，具有丰富的足球底蕴。米兰城发展到如今AC米兰和国际米兰两强对立，甚至经历了几十年的酝酿。这几十年的重量，要在短短10个月里，让大部分乙级球员组队的申花和大部分甲B球员组队的中远来承担，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从申花去中远，祁宏和申思，花了中远队1600万元。一年过去了，两人双双落选国家队，身价自然也贬值，这是不是上海足球的贬值？ 从申花去红塔，范和霍智宇，成了云南红塔队的中场主力，另一方面，申花队为捉襟见肘的中场而费尽心机，这是不是上海足球的贬值？ 已经付出的，必须是“学费”，而不是“浪费”。这样，球迷们今年的期待，才有所价值。上海两家俱乐部，都应该深思，聪明的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也只有这样，上海足坛的“德比”，才不会像今年一样，成为“伪德比”或“非德比”。 初到上海的人，或许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是金茂大厦高，还是东方明珠高？”从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的角度来看，金茂大厦和东方明珠这种标志性“德比”，或许才是属于上海的真正的“德比”。 从“免费入场”说起 大约两周前，从大连足坛传出一条新闻，占据了各大体育媒体的版面：“实德国安之战，大连金州体育场免费开放”。 由这条新闻引出的花絮，还真不少。比如，大连球迷踊跃参加，20万人申请5万张球票，又比如，大连足协规定，球迷必须凭单位介绍信领取球票，等等。 实德国安之战，是本赛季夺冠的最关键比赛，谁胜谁负，且不论它，但“免费入场”的做法，折射出中国足球俱乐部的经营情况，还处于一个十分低级的状态。 手头有一份资料，读者不妨一阅。在英超，曼联俱乐部一场冠军杯赛的收入，包括门票、纪念品销售、零食出售、停车费，总数能达到200万英镑；在德国，乙级俱乐部的门票收入，占到年收入的百分之三十。 在中国，这些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以今年成绩突飞猛进的深圳平安队为例，其全年球票的销售额，只有200多万人民币。每场比赛，门票收入不过十几万。 升降级取消，是一大因素。但大多数球场空空荡荡的看台，似乎还折射出足球俱乐部经营思路的匮乏。 申花俱乐部，曾搞过一个“球迷赠书得票”活动，结果，社会效果极佳。最重要的，是每名送书的球迷，都留下了地址和联络方式，以后申花开展球迷活动，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力量。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也听到了一家俱乐部“拉拢”球迷的方法，即规定旗下的企业，定期派员工现场观战，还设立了“考勤制度”，不到算旷工。这种可笑的场面，难道也是中国足球的“国情”吗？ 11月初，中国足协出台了“中超细则”。比较引人注目的一点，是中超俱乐部必须每年营业额超过3000万人民币。“没有一家俱乐部能做到”，这是会场一名老总脱口而出的反驳。 显然，中国的足球俱乐部经营，和中国足球水平一样，还处于十分初级的状态。毕竟，足球俱乐部的经营要从计划走向市场，没有“免费门票”。本报记者晏秋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