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薰铉当年差一点被逐出师门。
说起来,一代棋坛英豪差点与围棋从此无缘,如果真的是那样,今天棋坛有多少故事都得重写。
那还是曹薰铉15岁时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在濑越宪作九段门下学棋。一天,他与一位相熟的六段棋手相遇,两人平时经常下棋,曹薰铉总是胜少负多。这一次,这位棋手故意挑衅似对曹薰铉说:“我们来一盘让子棋怎么样?一盘100元。”听罢这话,曹薰铉立刻拒绝道:“不,不,老师从来不让我下赌棋!”
看曹薰铉怎么也不肯同意,一旁的棋手帮腔:“下吧!一盘棋100元根本算不了什么,为了使比赛有看头,加点儿彩也没什么。”从来都不服输的曹薰铉经受不住众人劝诱,遂倬抢上阵,一气连下六盘,而且六战皆胜。
曹薰铉连赢六盘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濑越宪作那里,濑越先生愤怒而痛苦地对曹薰铉说:“你现在就收拾行李,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师徒关系结束了,你回国去吧!”这话在曹薰铉听来何异于晴天霹雳!他痛苦流涕,长跪不起,但濑越宪作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宛如心死一般。
曹薰铉拎着简单的行李,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何去何从,他追悔莫及,又万念俱灰。他像流浪儿一样走啊走,直到看见一家韩国餐馆,眼里才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从此,天才曹薰铉成了餐馆的洗碗工,他那触摸黑白棋子的双手开始了每天刷洗碗筷的生涯。
最终曹薰铉还是回到了濑越宪作门下,期间有多少人为曹薰铉求情自不待言,总之一向说一不二的濑越先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为棋才出众的曹薰铉破例了一回。可以想象,而曹薰铉再次步入濑越先生门下时,那一刻他泪流满面,百感交集,恍如重生再世。那段餐馆打工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在曹薰铉求学生涯中,却时时像一盏灯一样警醒着他:学艺要先学会做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永远也成不了大师的。
学艺先学做人。人生虽有涯,棋道却无涯,棋手一生都在棋道的崎岖小道上跋涉,即使耗费一生的光阴年华,最大的收获与欣慰大概也只能说是与棋道越来越近,更接近棋道的本质。但一旦失却虚怀若谷之心,执着追求之念,不进则退,与棋道只会渐行渐远了。
棋道既是如此艰深,棋手们哪还敢心有旁骛?棋道如此美丽动人,棋手们日日相伴,吸取养分无数,想必尘世中的一些恶俗——狂妄自大、鼠目寸光、缁珠必较、睚呲必报、急功近利、颟顸迂腐……在棋手身上应该看不到,至少不常看到。但令人遗憾,这些恶俗的影子却常常在一些棋手身上再现。
每当这个时候,多么希望棋坛的上空有一双濑越宪作先生的眼睛,有一道“你现在就收拾行李……”这样穿破尘世的声音。(谢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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