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奥运会上座率不高,急坏了国际奥委会;
亚洲杯开幕式上座率不高,急坏了亚足联秘书长维拉潘,他还借题发挥说中国不适合举办2008年奥运会。
上座率不高,就不配举办奥运会?这话当然狗屁,依据同样的逻辑,要说雅典不适合举办奥运会同样是狗屁。
“举办”和“会”是两个东西。“会”是好东西,才能谈“举办”能力;那个“会”如果就是垃圾,再有能力的城市甭想出彩。所以,一个“会”要是没有观众,那么首先要检讨的就是那个“会”。
说起“上座率”,放在20年前的中国,要想让体育场爆满——简直小菜一碟,只要给学校、工厂、机关下个指示,上座率肯定“天下第一”,就怕没有能装二十万人的体育场。
现在这么干就难了,一是商业化运作,不能干赔本买卖;二是中国人也长了见识。你凭什么命令我去看不感兴趣的项目或预赛,还要让我装作兴高彩烈?
就算是倒找钱,我都不一定去,时间成本可能更大呢。就算本国运动员可能夺冠又如何?如果我对那个项目一点没兴趣。
而现在的奥运会,情况似乎正是如此。项目是越来越多,越来越肿。它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是:即便有10个频道同时转播奥运会,你也未必能看到想看的项目或运动员。比如,我想全程观看美女霍尔金娜的体操表演,可能吗?不可能。我就想看阿根廷足球队的奥运会所有场次的比赛,这也是不可能的。万幸,我喜欢看高敏的跳水全过程,那还是有机会的,理由仅仅因为她是中国人。
事实上,奥运会还有更大的问题。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美国电视向全球转播的画面充斥着美国选手的镜头。国际舆论普遍批评说,美国电视把奥运会变成了美国运动会。
现在看看我们的奥运会转播情形又如何?除了有中国参与夺金项目的镜头,还有几个其他镜头,这是不是有点像全运会?
坦率地讲,我感觉由于过于项目过于繁杂,民族主义激情泛滥等原因,奥运会正朝着无趣的路子滑去。媒体(可能不只是中国)除了“数金牌”干得很认真,其他干得似乎都不怎样。奥运会似乎除了数金牌和数钱,就没其他更有趣事可做了。
我想,“零的突破”已经20年了,咱们不至于再像小农那样数钞票似地一块钱一块钱地数金牌,把它搞成“农运会”吧。
当然,这只是比喻,还是要请中国的农民兄弟先原谅。
按古希腊的传统,竞技是教育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奥运会则是展示运动员在这方面所受教育良好程度的舞台。在古代奥运会上,竞技者要赤身裸体进行竞赛,这样才能直观地观察对赛者所受教育的良好程度。不但参赛者如此,连观众也要如此(当然只限于男子)。
赤条条参赛,赤条条欣赏。这是对人体的美和力量的欣赏过程,也是对力量和美的发现过程。虽然在现代社会,古希腊的这种纯真健康的态度不太可能完整复制,但道理还是不难理解的。真正的美、勇气、力量(没吃药)、智慧——它所具有的魅力就一定具有超越性。
作为心态比喻的“赤条条”——最低的限度是坦率。这种坦率首先是不要自欺。
苏联(俄罗斯前身)撑竿跳选手布勃卡的教练曾透露,布勃卡在训练中早就多次飞过6·20米。但心细的人则早就发现了布勃卡破纪录的一个秘密:他在破6六米大关后,每次再破纪录,总是增长一厘米。所以外界曾抨击他破纪录是为了多挣几轮破纪录的钱。布勃卡对此坦诚地自辩说:“我可不想走比蒙的道路”(美国选手比蒙在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有如神助的一跳,创造了8·9米的纪录,此后二十余年无人打破,包括他自己)。
喜欢撑竿跳或布勃卡这个人的观众,可以为他最终没能在奥运会上拿过金牌,没有在正式国际比赛中留下6·20米的纪录而遗憾;但布勃卡巅峰时期有如此精确的自控能力,不也是一种令人惊叹的奇迹么?
“赤条条参加奥运会”,意思就是真诚地对待自己,尽量不要为别人左右甚至当工具。
“赤条条欣赏奥运会”,就是说更没必要屈从于别人的意思,有好看的就多看,没好看的就关掉电视。
什么叫人文精神?如果连这点自由心态都不具备,还是不提为好。
2004/8/21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