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我曾是一个诗人。写诗是一种难以根除的恶习,就像抽烟一样,而且戒掉它并不比戒烟轻松多少。我曾经试图用诗的语言写新闻,结果有读者打电话到报社投诉,让我彻底明白为了让自己那点稿费少沾铜臭味而把读者气得发疯是不对的。
如上所言,诗之于我是恶习难改,所以在奥尼尔即将回到斯台普斯球馆向科比寻仇之际,我脑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样一幅诗意的画面:残阳下一桥跨海,一身高七尺壮如铁塔的黑汉绝尘而来,口中高歌曰:“悄悄的洒家走了正如洒家悄悄的来;洒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惜洛杉矶没有康桥,只有座文森特·托马斯大桥,就算徐志摩先生的子孙不告奥胖剽窃,《再别文森特·托马斯大桥》也嫌太长、太没有诗意。我承认这是个恶意的想象,对“圣诞复仇”这样的主题,一切婉约派诗人都很难施展功力,辛弃疾再世或有办法可想。
不过我心目中最适合描述这一场面的诗人还是荷马,他老人家虽是个说书的瞎子,可是对大场面极把握得住,一出古希腊版的《王老虎抢亲》抢了十年,他也有本事说上十年。
奥尼尔之于科比,正如阿喀琉斯之于赫克托尔,要是放在那个时代,科比会说:“我的心灵驱使我面对面地和你战斗,眼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奥尼尔则会正色道:“人和狮子之间不会由誓定的协约,狼和羊羔之间也不会有共同的意愿,他们永远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很少有两个人的重逢能有幸跟史诗挂钩,奥尼尔和科比背后没有雅典娜和阿波罗这种够级别的老大撑腰,不过他们互掐的时候周围观众多,离史诗也相去不远。圣诞节看仇恨史诗味道有点怪,不过非诗人的体育迷就好这一口,他们可不指望奥尼尔与科比见面时,像古代宗教界诗人猪悟能先生看见嫦娥姐姐一样,上前抓定小手曰:“我与你是旧相识,我和你耍子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