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东
一个棋手的性格温和善良,这难道是一种罪过?
常昊在丰田杯首局比赛中失利后,张璇一边浏览着中文网上的报道和评论,一边发出这样的感叹。虽然这只是三番棋的开幕战,但许多中国媒体已经把常昊狠狠地贬损了一通。譬如有人说常昊性格有缺欠,过分温和,难堪大任,甚至冒出了什么诸如“上海男人不行”之类近乎人身攻击的荒唐怪论。采访围棋的记者,凭良心讲,都要承认常昊温文尔雅,最容易接近。无论在比赛中胜负如何,他总是耐心地配合记者的采访及其他要求。按照那种谬论,几乎个个都是温文尔雅的日本棋手,是不是就不要再下棋了?
第2局,常昊扳平比分,国内不少媒体评论又开始夸奖常昊的心态如何好,水平如何高了。而决胜局失利后,批判贬低又蔚为潮流,仿佛在一日一夜间,常昊时好时坏,忽高忽低。
张璇看着这些报道和评论,非常遗憾地说:“其实,我在比赛期间就不让常昊上网看这些报道和评论,吹捧也好,攻击也好,都没必要,可能还会影响情绪。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这样只会帮倒忙。”
在这种媒体现象的背后,折射出来的是那些媒体的偏激和幼稚,以及那些作者的浅薄与不堪。他们以一种盲目而促狭的目光看待棋手的胜负,然后以一种对读者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发挥开始肆意针砭或者吹捧——赢了就没边没际地捧杀,输了则不由分说地棒杀。其实说到胜负,棋手本人比他们更为在意,荣誉和收入毕竟属于棋手,而且能到达世界棋战大舞台的,也是棋手,而非坐在家中指手画脚的门外汉。
常昊输给李世石,其实是很正常的结局,两人的实力本来就是五五开。从某种程度上说,常昊还是在为他2003年的状态低迷还债,因为他当时的国际比赛和高质量对局太少,而原本处于劣势的李世石这两年的状况相反,明显处于上升阶段。常昊的过于求稳,有可能是仍然拘泥于当年和李世石交手的经验。他虽然打进了两个世界大赛决赛,但还是正在低谷之后的恢复阶段。作为媒体,作为棋迷,都应该给予他支持和激励。常昊本人在赛后的表现,说明即将而立的他变得成熟了。胜败确实是兵家常事,输了棋也一样要生活。他已经拿了六次世界亚军,但即使他一辈子都只能拿亚军,他还是中国围棋界的英雄。与胜利的光环相比,一次次向顶峰冲击的斗士同样值得敬重。
媒体和棋迷都希望中国拿冠军,这无可厚非,可是冠军并不是棋道或者说竞技的唯一意义所在。他们在“严格要求”我们的棋手必须出好成绩的同时,更应该提升自己的品格和素质。
因为不如意
被寄予厚望的常昊,这次获得了他的围棋生涯中第6个世界亚军。祝贺他的话竟有点说不出来,常昊那边输得很郁闷,我这边看得很辛苦。
我曾经学过一年围棋,水平大致为业余初段。曾经为此遗憾过:如果……可能就……终究只是偶尔感叹一番,如今看来,没有继续学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我也曾经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羞愧,但看着妻儿满是信任和幸福的脸孔,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遗憾。
一个人身上背负着那么多责任,而生命有时脆弱到令人无法挽留其本身,又何必念念不忘那形形色色的欲望?
输了就输了吧,王檄输掉三星杯决赛的时候,我这么说了一句,今天不妨再说一次。既然已经输成习惯,我辈棋迷或可拥有无比坚强的神经。
据说坚强是很不错的东西,坚强的红军曾经因此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记得有位老师这么说过:人生全部的意义,在于不如意。因为不如意,才有了改变它的理由,才会有奋斗的动力,才会有成功的喜悦,最不济——也会因此而坚强。
七八岁的时候,勇于理想;十来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很成熟;二十多岁依然意气风发;30岁开始困惑。
豁达一点,让心里多少残留一份底气——生命和生活,毫无疑问仍然将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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