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放学回来,天已是朦朦黑,大门口没见铭烟拿着书包等他,又不敢多问,急忙从小角门里溜进后园。晴空霹雳一般,贾政一声断喝:“畜牲!可是又逃学旷课,在网吧里泡了一天?”宝玉便像是遭了雷劈电击,瞠目结舌,再也挪不动腿了。
忽听得袭人“扑呲”笑出声来,宝玉才省悟,这个凶神似的贾老爷原是丫鬟扮的,方缓过神来,责怪道:“小妈啊!人吓人,吓死人!”袭人忍住笑,上来给宝玉掸去身上浮土,悄悄警告道:“老爷刚才四下找你,现在前面厅上跟客人说话,还不快去,晚了,小心你的皮!”
宝玉听罢,暗暗叫苦,三魂七魄又飞走一半,心里七上八下地蹭到前面,却见贾政正与贾雨村坐着说话:“乱世须用重典,矫枉必须过正。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就要像我在家里管教宝玉那样,杀无赦,斩立决!”
据红学家考证,宝玉后来心灰意冷,遁入空门,主要就是听了这番绝情之言,那是后话。且说雨村是何等乖巧之人,多少葫芦案都被他葫芦判了,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宝玉大难临头,立即接过话茬说:“下官此番奉命南行,正好缺一个幕僚的名额,少爷既已成材,不妨屈就三个月,就算是毕业实习,如何?”
贾政道:“也好,有雨村兄看视,便教他也学些人情世故,将来好往正途上奔。”
宝玉听得心花怒放,如同得了大赦的囚犯,忙不迭地跑去跟凤姐领取差旅费,苦苦熬到天亮,铭烟备好马,众人叮嘱再三送出了门,袭人晴雯几个小情人哭了一夜,眼睛都红得跟桃核一般。
话说简短,叔侄二人不一日来到鹦鹉州地界,一路之上,雨村已将此番公干的因由说得一清二楚:“此地盛产鹦鹉,历来均为大内贡品,多少专业户世代以进贡为生。皇恩浩荡,把俊鸟教得好的,自然赏赐丰厚。鸟民们为了争夺进贡指标,便组织了斗鸟擂台,一轮轮比较下来,最后的胜者便是贡鸟。当上个鸟裁判,便是当今第一等的财路,吃喝玩乐不说,临走还拿得大把雪花银子。”
宝玉大惊:“我在电视上看来,这可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勾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要漏馅的,顶风作案,可万万使不得!”
贾雨村只是冷笑:“会家不难,难家不会。你知道那一僧一道为何总是搭帮结伴去你家?凡事都得有个托儿,这次把你带出来,可不是单纯游山玩水,关键时刻,贤侄还得托一把。”
宝玉道:“要发财,你自己来,我可不趟这混水,像后世那些黑哨,钱是挣到了,天天夜里睡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还得把钱吐回去,何苦呢?”
贾雨村道:“小子,你还嫩啊!你说我是不会拿钱还是不会花钱?为什么非要拽着你来做中人?我赚了钱能没你的份吗?你那些小情人小老婆,回去哪个不得给捎点儿化妆品?”
宝玉听得怔怔地,似懂非懂,稀里糊涂跟着贾雨村来到了赛区。当地衙门早就准备好了,太守韦小宝将晚餐直接就开在了规模宏大的丽春院里,老鸨子韦春花领着满院姑娘列队迎接。酒足饭饱,又桑拿按摩一番,宝玉心里只是没底儿,一但传回去,不但贾政要剥皮抽筋,那一帮姐姐妹妹的脸色也得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不过……莺歌燕舞,食色,性也……韦小宝随便背诵了几句名人名言,宝二爷就把“不敢从命”改为“敢不从命”了。
次日便是比赛的正日子,睡到午时,天还阴着。比赛双方来开联席会,雨村推说头疼,只是不见。宝玉私下分别与两方见了,说我家老爷最是讲理,忙是一定要帮的,但也要看你家鹦鹉够否造化,钱现在是决不能收的,如果能帮上忙,再取不迟。两边说得都是一样,俱各欢天喜地去了。
下午天果然晴了,参赛的两方各派出11只虎皮鹦鹉,架着颜色式样一模一样的笼子,摆在大草坪上对着唱。本来是比嘴上功夫,练了足足90分钟,却完全变成了比狠,直把宝玉看得直了眼!只见一家的鹦鹉着实厉害,放进笼里一只麻雀,两口啄死。再放进去一只老鹰,扑腾一阵,鹰亦死,不过鹦鹉身上的羽毛也啄光了。宝玉看着不雅,只是摇头,那鹦鹉倒恨恨地骂个没完:“小样丫还挺厉害!不脱光膀子,还打不过它呢。”
旁边有人介绍说:“这队鹦鹉其实就是韦小宝养的,爵爷是不懂事的董事长,别人都叫他鹦鹉太守呢。”宝玉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此刻忽然醒悟了贾雨村的高明所在,反正比赛总有一方赢,输家没付钱,自然恨不到他头上;赢家付钱也心安理得,还要夸雨村讲交情,真是包赢不赔的好买卖。
晚上回到驿站,前台小姐拦住说:“请稍等一下,有您的包裹。”叔侄二人心里透亮,脸上依然若无其事的。回房间把钱分了,又去丽春院复习了一番功课。子夜梦回,宝玉一不留神想起了大观园,怎么也没想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进了这个鸟行当、干起了鸟事、做起了鸟人的……
(文豪名著,不容篡改;欢迎对号入座,相似俱是巧合。)(方肇)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