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差异”是个框 杨一民用牛肉汤“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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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8日，中青队痛击小组赛最后对手巴拿马，领队冯剑明是坐在看台上看完比赛的。这位身材高大、皮肤偏黑的中年人知道，随着球队节节胜利，国内出现了对他和中方教练组不利的舆论，在几乎所有中文门户网站的体育频道里，他和上司杨一民姓名的出现频率都达到了空前的峰值。他告诉记者，自己坐在看台上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可以比较方便地出入洗手间。

　　冯剑明是中国足协的一名“老人”，历经王俊生、阎世铎、谢亚龙三朝，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充当着足协新闻发言人的角色。冯剑明当然也知道中国足球的德行。米卢时代，中国队去意大利打拉齐奥队，看球的都觉得丢六个球多了，冯剑明回忆起1986年中国队陪即将参加墨西哥世界杯的意大利队热身，“开头那15分钟，我们就没碰到过球。”所以，这位人称大冯的中国足协青少部主任，在内心深处是支持中国足球走出去，“师夷长技以制夷”的。

　　但他搞不定克劳琛，也搞不懂克劳琛。在巴特基辛根，他就搞不明白，克劳琛为什么就不能和球队住在同一间酒店，为什么这老头就不愿和孩子们私下里多接触接触。搞不定搞不懂之余，他就得做他认定该做的事情，比如多给孩子们做思想工作，比如强化球队的力量训练，比如在老头好忘事的时候提醒他中国队已经用完了换人指标，比如试着按照欧洲的方式安排球员们的食物和水果供应。

　　杨一民就搞定了克劳琛。这位中国足协唯一的技术官僚在以专职副主席之尊奔赴荷兰督军后，起手就和了两手漂亮牌，一方面要求代表团中方人员在技战术问题上坚决以克劳琛为核心，另一方面则让克劳琛收回以攻对攻硬撼土耳其之成命，因为“世青赛对中国足球很重要”，必须求稳。杨一民还给了代表团两条腿走路的方法论，就是克劳琛决定的战术坚决予以执行；克劳琛没想到的，或者说中方教练觉得应该注意的内容也要在赛前积极筹备。所谓进退有据，左右逢源。

　　在中青队陷于内部争论之际，杨一民亲自下厨为队员炖了一锅牛肉。一个会在场上比主教练吆喝得更起劲的足协副主席，一个想办法征服下属们的胃的代表团头头，杨一民“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然后，在中国队三战全胜，在最便当的时间，他肯定了克劳琛的执教能力。他会命令克劳琛和球员们一对一，他决不拿记忆力和年轻之类的说事。

　　世青赛之初，不少中国记者都通过自己服务的媒体传递了“克劳琛被中方架空”的信息，甚至有球员和中方教练声称：“你说我们现在打的这套东西是谁教的？不是克劳琛教的，是当年贾秀全的东西，所有的要求跟原来真的是一模一样。”“幸亏是当年贾秀全底子打得好，这批队员也争气，几天时间就把那些东西给拣回来了。如果我们早点这么练，应该会表现得更好。”而欧洲的评论员和观察家的看法截然相反，他们认为中青队有着深刻的德国印记，尤其是后防线的组织，几乎与克林斯曼的德国队如出一辙。

　　奇怪的是，在中青队轻取巴拿马后，这些声音消失了，张三李四王五麻子都转而谈起克劳琛在战术上的独到之处，球员们也接二连三地谈到，就是在跟美国队打热身赛的时候，还不明白老头讲的战术，现在沟通得多了，都听进去了打出来了。

　　一度风传要取代克劳琛接掌中青队的国家队主帅朱广沪，无疑是个聪明人，看过一场球之后，他就表示，克劳琛是个好教练，自己在许多地方和他不谋而合。

　　倒是当年放弃中青队帅印的贾秀全对几场比赛有些不满，“我必须吹毛求疵，防守我们一直抓得很紧，但现在还是有漏洞。”他说。希望下次与克劳琛相拥的是杨一民（前左）。 中方官员和教练组成员热爱把他们和克劳琛之间的不和谐描述成“文化差异”。

　　“文化差异”之一是大家上街，克劳琛居然买了一支雪糕自顾自就吃起来了；“文化差异”之二是克劳琛在中方人员声明请客的情况下仍然坚持AA制付账，还嘟囔着说“我就吃不起饭吗”……

　　哪里是“文化差异”？再往前一步就是文明的冲突了。

　　要不就是德国人不谙中国国情：不和球员住在一起；八小时之外就不管球队了；拒不参加中方组织的会议。等等。

　　克劳琛自信和中国同事能够相处融洽，他能吃辣椒——在巴特基辛根市政府欢迎中青队的中式晚宴上，一道辣子鸡把劳顿巴赫市长呛到满面通红，他却若无其事地大快朵颐，他还喜欢像中国人一样就着花生米喝啤酒，甚至知道“青岛啤酒”是中国最好的啤酒，他也会抽中国记者递过来的烤烟。但辣椒、中国烟和青岛啤酒并没有把他和中国同事变成同一拨人，在心灵上，他们仍然站在各自的山头，遥遥相对。

　　不懂“中国国情”的最大口实是体能训练不到位，中方官员和教练都认为中国队在小组头两场比赛中暴露出了平时力量练得不够的问题，但克劳琛的助手、球队按摩师马尔蒂斯完全不认同这一点：“有人对我们的第一场小组赛不满意，认为孩子们体能不够。事实上呢，我们球队有2个是拉伤了，那都是拼抢太过激烈，消耗太大的原因，而不是队员的体能不够。对手太强，你就需要付出更多，运动过度也非常正常。土耳其队还不如我们，他们有3个人累得在场上抽筋。要知道，欧洲人的体格比亚洲人强。这更说明，在一场这么激烈的比赛过后，大部分人感觉累是正常的。”

　　在对巴拿马的比赛中打满全场的中场球员王洪亮赛后与记者谈及体能时则表示：“没有什么问题，我还能踢45分钟。”

　　所以说，“文化差异”是个框，“中国国情”也是个框，什么都能往这俩框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