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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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篮球先锋报》的编辑段旭昨天过22岁生日。等我们开完选题会，发现他的女朋友糖糖托人送来了一盒巧克力味道的生日蛋糕。

　　糖糖远在他乡，和段旭聚少离多。我们平时和段旭聊天，都爱拿糖糖跟他开玩笑。一群小伙子围在桌边，等着段旭给他们分蛋糕。段旭一直不说话，从厨房拿来刀，一刀刀的把蛋糕切开，分在一个个小碗里。我们的秘书小董对我说：“段旭切（蛋糕）的时候，握着刀的手不停的发抖。”

　　切到最后，段旭把自己的那一碗端回他的办公桌上。边慢慢吃，边拨糖糖的电话。一接通，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他只轻轻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埋头吃那碗蛋糕。吃完，又端着碗回到摆着蛋糕盒子的长桌边，蛋糕已经分光，只在盒子底部留下一层厚厚的粘粘的巧克力酱。段旭用刀缓缓刮着那片酱，像在抚动自己的世界。

　　我正好打算离开，看见段旭背对着我，耸动着双肩。我在他身后问他：“这是你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朋友吧？”他点点头；我又问：“想娶她吧？”他又点点头。我以一个三天前刚刚结婚的人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这是段旭真正的初恋，只有初恋能让你青涩的毫无掩饰和毫无技巧。我又想起我认识的那些人；想起4年前的春节，北京雪花飞舞，姚明站在训练局大楼前面，对女篮宿舍远远的张望；想起6年前，王治郅在赛特商场里认识了他的“石头”；想起8年前在石景山体育馆，场地中央的巴特尔常常在看台上搜寻着德明。

　　你总会经过这一天，然后娶妻成家，和你的初恋，或者不和你的初恋。每次我看到初恋里的人，就想替他到佛前求一支签，希望他可以少受波折。有时初恋的婚姻会因为缺少经验和技巧而夭折，但我见过的都不错。王治郅后来留在洛杉矶，家国远去，从英雄到罪人，没有任何朋友，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石头”，做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

　　我不是在这儿讨论任何关于“王治郅事件”本身的错与对，我的意思是，在他的妻子面前，无论他错与对，无论他留下还是回来，她的选择都是和他在一起。王治郅的根已经扎远，但这条根是他们两个人的根，是他在孤独世界里的一根藤。姚明和他不一样，身上有万千宠爱，富可敌国，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和叶莉之间情感的纯粹。因为没有比初恋更纯粹的事情，在你的心灵深处，每个人都只有那一次。

　　现在段旭年满22岁了，这是国家法定的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我知道他和糖糖都还小，但他们会永远记得这盒巧克力蛋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