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健林挥斥方遒的时代，那是徐弘挥洒热血的时代，那是李明年少轻狂的时代，那是大连足球蓝色旋风一般席卷中国足坛的时代——
2005，“万达时代”已经远离我们五年了。
从1994年3月8日“万达足球俱乐部”宣布成立，到2000年1月9日实德宣布取代万达集团入主球队，王健林和大连万达俱乐部一起，在中国足坛创造了一段辉煌的历史。
1994年，在足坛元老张宏根的带领下，万达将士以其不可战胜的气质提前一轮获得了中国首个职业联赛的冠军。此后，在万达队征战甲A的六年中，他们总共获得了4个联赛冠军和一个联赛季军，并创造了无数的中国联赛纪录。1994赛季第5轮至1998赛季第25轮，共57场主场不败的战绩至今没有球队能够打破。即使是在这个大连实德依旧称霸中国足坛的时候，我们仍然会想起多年前的万达时代，那满目蓝色的画面在众多的大连老球迷心中是挥之不去的印记。截止到1999赛季，大连万达队的总成绩为140场79胜42平19负，进253球失123球，以总积265分排名甲A各队之首。
1995年因为受到由徐根宝带领的上海申花队的强烈阻击，大连万达最终仅名列联赛第三名。而在1998年9月27日对辽宁队比赛后，万达队对主裁判俞元聪三个点球的判罚极度不满，俱乐部董事长王健林怒发冲冠，宣称“万达永远退出中国足坛”。受到万达集团欲退出足球圈和主力球员停赛转会的影响，在1999年，大连万达仅以31分的成绩排名联赛第9位。但从张宏根到迟尚斌，再到徐根宝，王健林和他的万达足球队在20世纪的最后5年始终是中国足球的一个标志。（陈芸）
启蒙时代的爱情
王安忆说，对于一个人来说，总有两张面孔难以忘记——母亲的面孔和城市的面孔，那都是最初的记忆。万达足球的时代，正是中国职业足球的启蒙年代，正如邓丽君之于流行，崔健之于摇滚。启蒙的事物千差万别，但有一点却永恒不变——启蒙时代那眼前突然展现的天地，那突然被激发的热情，就如洪水般汹涌澎湃，不可遏止。
大连的一个老球迷讲述了两次难忘的看球经历——第一次，1998年，客场大连对辽宁。大连至沈阳400多公里路程，4000多大连球迷齐刷刷占领了20节车厢，奔赴沈阳为大连万达队加油。在沈阳一下车，一个警察就找到石雪清：“你就是石雪清？大连的球迷出了事你负责！”这让石雪清心里一阵打鼓。到了赛场上，几十条警犬直勾勾地盯着观众，石雪清也一直在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临终场前五分钟，双方战成1比1，两边球迷的叫骂声已经震耳欲聋，石雪清连忙手一挥，让已经红了眼的大连球迷提前撤退，“幸好1比1，不然，我们就走不了啦！”第二次还是在1998年，大连一度把主场移师普兰店，普兰店离大连市区有两个小时车程，其中一场比赛前往普兰店的大连球迷足足坐满了100辆大巴，两家传呼公司为了在大巴上打广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两家各在50辆大巴上打广告，才平息了这次纷争。比赛在下午四点进行，但从上午十点开始，大连通往普兰店的路上已经塞满了车，人们却并不着急赶路，喧闹的锣鼓声让每一个大连球迷在享受着朝圣般的幸福。
这些故事对于大连的老球迷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在足球城大连，曾经名震一时的蓝色激浪全盛时期有两千多人，但现在只剩二十多人。大连的同行戏谑般地说：“以前，他们喊‘万达队加油’，后来他们喊‘实德队加油’，而现在，他们只喊‘大连队加油’了！”
而那个已经退出足球圈五年的王健林和他的万达足球队，慢慢变成一个神话符号，大连人怀念万达队，怀念王健林，不过是怀念那段粗糙却充满真诚和激情的启蒙时代的爱情。
2003年，在重庆力帆当了两年总经理的石雪清回到万达，“石雪清回到万达，是不是万达要重新搞足球啊？”有人这样猜测，王健林从嘴边蹦出来两个字：“扯淡。”
泡沫足球的缔造
批语家言：“中国职业足球的市场被搞乱始自1997年，一个前卫寰岛，一个大连万达，把整个市场都搞坏了。”
前卫寰岛自不待言，从1997年的“五虎将”起，前卫寰岛赢得了一个“钱喂寰岛”的“美誉”。而大连万达呢？
在2000年实德接手万达的时候，一批球员找到过渡时期的总经理石雪清：“我们要签合同了，我们要求年薪制。”——此前，大连万达实行的一直是月薪制，工资最高的是“特殊人物”郝海东，月薪三万，而其他的大腕们一般是月薪两万。郝海东的月薪当时是个商业秘密，万达方面一再叮嘱郝海东：“千万不要对外面说，免得其他人眼红。”这和当时上海申花的旗帜性人物范志毅一样，两人都是月薪三万，都被叮嘱“千万不要对外面说”。
当然，这个数目带有一定的迷惑性，大连万达是常胜之师，球员的收入更多来源于奖金，王健林的名言是：“比赛拿下，奖金翻番！”万达有时候的赢球奖高达80万，甚至在一场比赛中达到了100万，这在今天看来，仍然是一个离谱的价格。
对于像徐弘、韩文海这些老队员来说，他们还可以分到万达集团盖的“福利房”，到了1997年以后，大连万达队一年的花费居然高达五千多万，这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从这一点说，将王健林称之为“泡沫足球”的缔造者之一并不为过。
当然，这五千多万花的也是值的，投资足球的年份也正是大连万达在大连扎实根基的年代，因为大连万达这张名片为大连拿得无数荣誉，所以市政府批给万达的地都是大连最好的土地，而大连万达也凭借这张足球名片在大连房地产市场上所向披靡。
例如徐弘等人所居住的长春小区曾经受到大连人的热烈追捧，除了房子本身的质量过关以外，很多买了房子的人的共同想法就是“我们和徐弘住在同一个小区”！
王健林是个聪明的商人，他在足球上的巨大投入是有回报的，在1998年，北京一家著名调查公司针对万达的知名度在全国八个城市进行了市场调查，调查对象的年龄从8岁至70岁，结果万达集团的知名度排在全国前五名，与红塔集团、海尔集团具有同等的知名度。
所以，王健林每年投入的五千多万对足球而言是泡沫，但对于他自己的生意而言，却是一笔再好不过的投资。
血色黄昏的背影
是王健林抛弃了中国足球，还是中国足球抛弃了王健林？在万达集团退出中国足坛以后一位大连记者不无愤怒地说：“王总是被中国足协逼走了啊！”大连万达退出的导火索是1998年足协杯后王健林对于中国足球愤怒的抨击，接踵而来的是在今天很多万达人仍然认为是中国足协对大连万达进行一次次报复的“阴谋”导致了万达退出，先是对郝海东追加停赛，然后是1999年裁判们对于大连万达队一次次的不公判罚，接着是亚洲俱乐部杯赛半决赛中拒绝为大连队调整赛程，于是大连队在伤兵满营的情况下遭黑哨淘汰而饮恨沙场……
是这样吗？王健林真的是被逼走的吗？
足球对于王健林来说是一个无比心爱的玩具，可是到了后来，王健林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摆弄这个玩具了。
1998年，王健林把自己中意的教练带到大连任命为主帅，迟尚斌下课。在宣布后24小时，王健林被迫收回成命——在大连市政府的压力下，他被迫重新任命迟尚斌为主教练，于是徐根宝只好在大连旅游了24小时后又返回上海。
一天之内任命了两个主教练，队伍又在杭州集训，王健林对石雪清说：“你到球队去解释一下！”接着，他摇摇头：“不行，还是我们一起去吧！”当时大连到杭州已经没有直飞的飞机，王健林带着自己的助理黄平、石雪清和迟尚斌马上坐飞机到上海，然后杭州方面派出一辆车到上海，接上人从上海直扑杭州。
从上海到杭州要四个小时，这是尴尬而沉默的四个小时，王健林坐在前面，后面三人挤得紧紧的，王健林已经和迟尚斌闹翻，两人之间不肯说一句话，黄平和石雪清夹在中间更是不敢开口。车开了一半，王健林终于说了一句话：“停车，我要撒尿。”
于是，一个无比滑稽的场面定格在沪杭高速公路外绿油油的田野上，四条东北汉子一字排开，一声不响，一起撒尿，完毕，王健林手一挥，四个人又钻回车内，只是四个人的脸仍然绷得紧紧的，继续他们的无声之旅。
在杭州，王健林在不知所措的球员面前沉默许久后开口：“不好意思，各位兄弟，我一天之内宣布了两个主教练，现在我正式宣布，迟尚斌指导还是你们的主教练，请大家以后继续支持迟指导的工作……”
交代完这些话，王健林一刻也不想停留，带着他的助理直奔杭州火车站，石雪清送两人到火车站，看着王健林急匆匆的背影心生感叹：“一个老板连自己任命主教练的权力都没有了！”
王健林在足球上不顺心的事情不止这些，又如一些球员的素质会让他破口大骂：“给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还是这个样！”万达时代有一个著名的事件，就是几个大腕顶撞迟尚斌的故事——几个大腕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刚好撞上巡夜的迟尚斌，一个大腕居然对着迟尚斌吼：“你还想不想干了！”
王健林知道此事后暴跳如雷，几个队员第二天也知道大事不好，他们连同他们的家属一起向迟尚斌求情，连迟尚斌都被感化了：“放过他们这一次吧。”其后便是一位大腕当众痛哭读检讨，到最后是一位副市长亲自到万达集团向王健林说情，余怒未消的王健林仍然不肯放松，时至深夜12点，终于有人提醒王健林：“他们几个还在大堂等您等回话呢！”王健林长叹一声，挥挥手：“让他们去吧！”
王健林虽然是老板，但有些人他却动不得，这种趋势一直漫延到他退出之前。关于退出，王健林说：“最重要的一点，当时中国足球圈内已经出现了赌球现象，我们队中也有，我曾经向中国足协提出要清除这些害群之马，但是最终没有成功。”
即使是他的大连万达，他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处理这些事情，因为足球对于大连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王健林没法自曝家丑，这样的足球玩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想放手，不甘心，想继续，更不甘心，王健林此时对于足球的心情是剪不断，理还乱。而那个有关万达品牌的调查适时地击中了他的心里最薄弱的环节。
正是前文提及的那个调查，虽然万达的知名度很高，但万达的主业是什么却很少有人能答出来，因而万达在这项调查中的综合排名也滑到了百名以外。更有甚者，有人以为大连万达就是一个体育经纪公司。
因而从1998年底起，王健林就已经打定了退出足坛的心思，再者，足球实在牵扯了他太多的精力——任命一个主教练，他还要亲自到杭州去对队员说明，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他还哪有工夫干其他的事情？
离开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2000年初，实德终于接过了万达的枪。王健林最后一次和球队在一起是在昆明，大连市一个副市长带着王健林和徐明一起到昆明，王健林说：“你们的待遇不会变，徐老板对你们像我对你们一样……”
走的时候，石雪清把王健林送到昆明机场，这一次，王健林走得并不匆忙，这是彻底解脱后的一种闲适，血色黄昏里，王健林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2000年，大连万达完成了它在足球上的使命，1994年3月8日，当万达足球俱乐部作为中国第一家职业俱乐部披红挂彩地宣布成立时，时任国家体委主任的伍绍祖发来了贺电，那是四句诗：“万达首创新模式，神州足坛喜事多，着眼体制和机制，事业腾飞靠改革。”后来，伍绍祖见到王健林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们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血路尚未杀出，而王健林这个标志性人物却只留给人们一个背影。血色，越来越浓重，而那些对中国足球还保留着一份情感的人们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心如死灰的回避
2004年岁末，当“革命党人”在中超赛场上掀起“十月革命”的风暴时，王健林推掉了辽宁电视台的一个采访——辽宁电视台的一个节目想请王健林谈一下足球，好不容易王健林答应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了这么一件事情，关于足球的话题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王健林后来说：“我现在去趟这浑水干吗？”
但私底下，王健林却忍不住和部下谈了自己的想法：“中国足球首先要建立起公信力，没有公信力，再这么玩下去只能玩完。”在他的年度报告中，王健林不忘对中国足球进行一番讽刺：“中国有两个最臭的行业，一是股市，二是足球，用东北人的话说，是两个兽医抬头驴，没治了。”
一旦退出，王健林似乎要坚决斩断和足球的情缘，当年的万达球员有结婚的，按照礼仪一般会给王健林送一份请帖，王健林从来不去，但是会派一个代表送一个红包过去，所以到后来，万达的球员基本很少见过王健林。
但是和大连足球的六载情缘，王健林是否能一刀两断？2003年7月31日，王健林带着石雪清到重庆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会谈，对方是重庆市的一个副市长，很奇怪，王健林执意把会谈的时间提前到六点，幸好会谈相当顺利，在七点半前结束。王健林长舒一口气，马上回到宾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
第二天，王健林脸色不悦：“这么好的形势，大连队怎么能输球呢！”原来王健林就是想在会谈结束后看大连实德半决赛迎战沙特艾因队的比赛，结果大连实德却输掉了比赛，让王健林好不郁闷。
实则，这支大连实德队，还有着王健林的一笔心血，在已经和实德谈妥后，王健林却又找到大连铁路毅腾队的一个老总：“我知道你有两批孩子不错，你把他们全部卖给我吧。”这个老总还不知道当时万达已经准备让实德接手，于是把54个队员以1000万的价格卖给了王健林。
知道内幕的石雪清大吃一惊：“都要给实德了，你为什么还要多付这1000万？这不等于白送吗？”王健林说：“我知道现在大连踢球好的孩子经常零散地被外地的俱乐部挖走，我得给大连足球保住这些血脉，而且保证过渡这一年不能出事，要是今年出事了，大连人不会骂实德，只会戳着我王健林的脊梁骨骂啊！”
这54个队员当时很年轻，王健林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后来才知道，送给实德的这两批孩子价值连城，一批是胡兆军、王圣等人，一批是冯潇霆、朱挺等人。而这两批人，现在已经成了实德队的中坚力量。
光凭此事，必须对王健林致以足够的敬意，来得干净，走得痛快，虽然现在他已经和中国足球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当兵时他就知道 第一碗饭该怎么吃
时光倒流至1970年，15岁的王健林还是吉林省军区边防四团最年轻的一个战士。参军前中学毕业的王健林在素有雪梨之乡的四川省苍溪县过了半年的农家生活。
1970年11月，全军范围进行“野营拉练”，冰天雪地，沿着当年杨子荣剿灭座山雕的林海雪原的原路线，王健林开始了人生第一次艰难历程。部队给了他特殊的照顾，不要让他背步枪，只给他配了手枪，尽管如此，背着10公斤的装备，王健林每天都要在白雪皑皑的路上走出40公里。这对一个15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艰苦了，但王健林没有记住这份艰苦，倒是记住了班长教给他的一个秘诀。就在那次行军中，一次在吃饭的时候，班长告诉他一个能吃得多吃得饱的诀窍：你第一次装饭时候不要装太满，几口吃完以后你再去装，装满满的，第二次就能吃饱啦！凭着这一奇招，王健林终于坚持了下来。拉练结束的时候，一千多人的队伍，只有四百多人没掉队，王健林成为这40%中的一员。
因为这份聪明和坚持，到了28岁那一年，王健林已经成为全军最年轻的一名团职干部，但是到了1987年，响应国家“百万裁军”的号召，32岁的王健林告别了他的戎马生涯，17年的军旅生活，在王健林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后来王健林当了商人以后，不止一次向部下提起这段经历，尤其愿意得意地讲述班长教他的吃饭的秘诀，“他是把我当兄弟看。”
当王健林成为万达集团一家之长的时候，他也喜欢把“兄弟”二字挂在嘴边：“我的幸福观很简单，其中一条就是让跟着我的兄弟们有饭吃，有钱赚。”
曾任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总经理的石雪清在2001年结束了万达与实德过渡期的看守职务后回到大连万达集团，2001年接受重庆力帆的邀请担任总经理，2003年他再次回到万达集团。后来有人不服气就问王健林：“石雪清已经走了，老板你为什么还让他回来？”王健林说：“他是我的兄弟，而且在离开万达之前他也征求过我的意见。我说，你有更好的发展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但是如果在那边不顺心，你可以随时回来。你们也一样，兄弟要发财，我要不会挡你们财路的！”
但是，在王健林的万达集团里却没有王健林自己的一个亲戚。对于这一点，曾经跟尹明善共过事的石雪清进行过一个比较：“尹明善的企业用人理论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家鸡理论’——‘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一打飞上天’，所以尹明善的企业是家族式企业，王健林跟他不一样，当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如果要把企业做得更大更强，摒弃家族式管理似乎更有利一点。”
总的来说，王健林豪爽、激情，更重要的是他很聪明，在缔造了辉煌的“万达王朝”以后果断撒手，甩掉了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然后挟绿茵场上战无不胜的雄风在商场上攻城略 地——惟一可惜的，就是对于球迷来说，那支绿茵梦之队已经一去不复返，那段绿茵场上的传奇到如今只堪追忆。
千差万别一时通
王健林已经宣布了一个消息，这位在大连发家的人决定明年把大连万达集团的总部搬迁至北京。最终选择北京而放弃上海是因为北京有王者之气，就像当年大连万达在绿茵场上的王者之气一样。
北京西长安街上，大连万达三排七幢建筑已经初具规模，王健林得意地说：“北京从西三环到长安街十几公里的路面上，坐北朝南的民营企业，只有我们万达一家。”搬出大连是无奈之举，毕竟大连处于交通的末梢，对于几乎天天在空中飞行的王健林来说已经遭遇过不少次尴尬，一旦大连方面出现天气问题，飞机盘旋至上空就是降不下来，他只能干着急，如果总部搬迁至北京以后，这些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离开足球圈五年时间，大连万达也由当初的单一的住宅地产模式演变成包括住宅地产、商业地产和电影院线在内的超大型企业。说到商业地产，万达喝了国内市场的头啖汤——所谓商业地产，通俗的理解就是大连万达在建商业广场的时候先和企业签好订单，商业广场建好后，企业进驻，每年向万达缴纳租金，也就是说，王健林就是“包租公”，每年都有一笔稳定而持久的收入。
对这样的万达商业地产模式，标志性的事件是在2000年。这一年，大连万达和世界零售业巨头沃尔玛进行谈判。这个第一单双方足足谈判了一年，原因很简单，当时的万达羽翼未丰，只是立足于大连一隅的企业，而沃尔玛则是世界500强之一。2001年，经过一年谈判，占地6.5万平方米、亚洲单体面积最大的沃尔玛购物中心屹立在长春重庆路金街龙头的万达商业广场，万达成功了。
接下来这几年，万达势如破竹，到2004年底，万达在全国已开工建设16个“万达商业广场”，主要的商业合作伙伴有沃尔玛、欧倍德、百安居等世界知名企业——光靠已经建成的12个商业广场，万达在今年收的租金就超过4个亿。对于这个模式，王健林很兴奋：“等到16个商业广场都建成，租金收入就可超过12亿元人民币，仅租金收入一项，我们可以超过全国任何一家房地产企业的年利润。”所以万达的人很骄傲：“商业地产，我们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现在来说一说大连万达所搞的一个项目——万达院线，这是跟美国时代华纳合作的一个项目，2004年万达院线开业了天津、南宁、武汉、大连、哈尔滨五家华纳万达国际影院。天津、南宁、武汉这三家开业半年以上的影院，一家影院的票房收入就占当地整个城市票房的60%以上。其中天津影院在2004年12月当月的票房收入就突破了300万元，票房收入进入全国前三。这是万达集团一个新的稳定的利润增长点，王健林预计五年左右就能收回投资。
五年时间，从足球圈中脱身出来的王健林就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到200个亿，这位昔日的绿茵大佬却并不满足：“做到500个亿我也不会满意，做到1000个亿了，我就可以考虑退休了。”
高僧宽霖大师在92岁的时候送给王健林一则偈语：“狂心歇处幻身融，内外根尘色即空。调彻灵明无挂碍，千差万别一时通。”“千差万别一时通”，王健林最喜欢这一句，即使离开绿茵场，他依然是“大佬”，只不过换了一个战场而已。
400万买了一只鸟
王健林爱画，尤其爱吴冠中，万达集团现在收藏着吴冠中100幅画。2004年6月2日，大连万达携带自己收藏的70幅吴冠中的水墨画赴巴黎参展，一时轰动，传为美谈。对于吴冠中的画，王健林已经是鉴赏专家，在广州新白云机场的贵宾厅内，墙上挂着许多名家的水墨画，其中一幅是吴冠中的。王健林带着几名员工在贵宾厅内候机，这几位员工在候机厅内仔细打量吴冠中的画却不知真假，只好向王健林求教，王健林端详了半天说：“这幅是真的。”余兴未尽，于是把服务员叫来：“如果贵宾厅起火，你第一件事情干什么？”服务员回答：“经理吩咐，第一件事情就是抱起这里的画往外跑。”王健林得意地笑：“记住了，你第一个要抱的是吴冠中的这幅，那是真迹啊。”不过，让王健林更加声名大噪的却是他用400万买下清朝八大山人之一的朱耷的一幅画——《孤禽图》，画的尺寸很小，高100厘米，宽60厘米。就画的尺寸来说，这是最贵的一幅画，“王健林400万买了一只鸟”！
300万办“春晚”
中央台每年有春节晚会，万达一样有，据万达的人说，开万达的“春节晚会”这一天，王健林最为高兴。如今王健林的家业已经大了，底下有十几个分公司，每年临近过年，王健林一声令下，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这十几个分公司便会派出400名代表一齐飞到大连，在大连待够三天，吃住全包，然后在“春晚”时节，各公司代表的节目争奇斗艳，好不热闹。这个时候的王健林便笑吟吟地看着部下“胡闹”，宛如一个老人在看儿孙在膝下嬉戏。此时的王健林多半会一展歌喉，他最近一次演唱的歌曲是《向天再借五百年》，“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尤其是唱到“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时候，王健林最是中气十足，台下自然是一片喝彩之声。就为这台“春晚”，万达每年要花上将近300万。(白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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