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超联赛在2005年步入了第8个年头,圣雪绒对上海男乒的投入从1998年的60万到如今的300万,投资增加到5倍,但上海男乒却江河日下。目前,在乒超排行榜上,上海男乒4胜14负,排名倒数第二。联赛仅剩4轮,除黑龙江队18战皆负铁定降级外,上海男乒可说是已提前预订了另一个降级名额,告别乒超只是时间问题。上海是徐寅生、李富荣、陆元盛、王励勤的家乡,如今却陷入没有一支乒超球队容身之处的窘境。
本赛季以前,上海男乒是乒超联赛中最稳定的一支队伍。俱乐部没有更换过赞助商,球队没有转进或转出过球员,王励勤一直在为俱乐部效力,俱乐部成绩也一直保持在全国前6位。但就是这看似稳定的表面背后,却酝酿着今天的一场巨变。“以前我们以拥有本土选手作为一种炫耀,但队伍老化却是不可回避的现实。球队实际的水平就是甲A的水平。”俱乐部总经理王戈平静地叙述着残酷的现实。
11月30日,上海队将在主场对阵黑龙江队。在保级基本无望的情况下,俱乐部老总王戈作出了一个决定——将本赛季最后一个主场安排在俱乐部大本营。“就算是乒超最后的告别赛吧。”没有观众,没有球迷,上海男乒就打算这样悄悄地说再见。
这是上海男乒最惨淡的一个赛季。俱乐部里安置了十来张球桌,每天都有乒乓爱好者在这里打球;上海刚刚举办了最成功的一届世乒赛,但是,这里却没有属于上海男乒的主场。成千上万的乒乓球桌散布在这个城市中,所以在队伍即将告别乒超时,王戈决定留出其中的一张球台给他们。
赛季之初的俱乐部老总会议上,乒羽中心提出了确立主场城市的要求。规定直辖市俱乐部一个赛季必须有6场比赛在主场城市进行,其余俱乐部必须达到9场,少一场罚款1万元。本赛季,俱乐部将银川定为自己的主场城市,但也只举办了3场比赛。唯一一场在上海进行的比赛,也是在东方绿舟的训练馆进行的。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乒超俱乐部中并不独此一家。据了解,本赛季以前八一男队的主场就是八一体工大队,今年他们将主场搬到了附近中央党校的礼堂,敞开大门迎客,还是一个观众都没有。但当上海队来到银川时,280元统一价的球票早早地售罄,4000人的体育馆场场爆满。换作上海,能有40名观众主动走进体育馆,就要谢天谢地了。
“现在俱乐部都那么穷,放在首位要解决的是钱的问题。去年北京女队一个赛季换了4个东家,最后连自己球队叫什么都搞不清楚了。”王戈坚持认为,一味地强调固定主场还没有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少一个主场罚一万,罚就罚吧!估计全国大概有一半的俱乐部都要受罚。”
惨淡的球市,愁坏了王戈。他恨恨地表示不解:“为什么人们宁可花钱在音乐厅里睡觉,乒乓球比赛花钱请人来看都还难?”事实上,如果王励勤在,还能卖100张票;王励勤离开后,干脆一个观众也没有。这就如同日渐萧条的卢湾体育馆,没有了姚明的东方男篮,只在与八一队的比赛时,才能听到久违的呐喊。也许,人人都有个情结;于是,上海男乒选择离开。连续几年没卖出一张票
俱乐部投资上海男乒的热情是一点点被扑灭的,事实上八年来,乒超在上海已受惯了冷落,因此也出现了一个怪现象:花钱买观众。
“最初的几个赛季,电视台还免费为我们直播,俱乐部只要为转播组提供工作餐就可以了。可结果却是把电视台都弄得泄气了,没有观众的画面实在太难看,人家节目办不漂亮,转播也就没有意义了。”于是,俱乐部不得不出此下策:组织观众来看球。
“后来我们开始花钱组织观众,请学生来看球。不仅是组织,我们还会给他们发饮料、发T恤衫、发帽子,但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拉来几百个人。那几年,俱乐部没卖出过一张票。”就连在杨浦体育馆工作的一名裁判也跟我们说,“体育馆办一场比赛,还不如对老百姓出租场地赚得多。”这让王戈感到十分寒心。
如今,只要一说到主场,王戈的眉头就会立刻拧起,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太难了!”本赛季,主场设在普陀体育馆的上海女乒,平均每场观众不到50人。如此萧条的球市,迫使上海男乒不得不继续背井离乡。他们把宁夏、山东、安徽、浙江设为自己的主场,在那里他们受到的是巨星般的拥戴,体育馆场场爆满。其实,在乒乓的故乡上海,并不缺少球迷,但他们宁可花100元打车费去俱乐部取赠票,也不愿意自己掏腰包买票,“有人说,也许是宣传还不到位。但俱乐部办一场比赛就得赔5万,再做广告就要赔7万。”吴尚垠不是幸运星其实,尽管俱乐部在王励勤转会浙江海天俱乐部后,喊出了保级的口号,但实际上依然对保级充满了信心。“王励勤是在注册截止日当天凌晨决定临时转会浙江的,他一走队伍确实少了一名队员,我去国家队找到了高欣,这才凑满了3名队员。”王戈说,“当时我确实意识到这下队伍难办了,为了保险起见才找了吴尚垠,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是一个王戈有太多“没想到”的赛季。在银川主场比赛前,运送器材的车辆从上海出发,在安徽境内遭遇台风道路被雨水冲断;车辆行至陕西境内发生车祸,继而又被追尾;眼看着银川已经依稀可见,汽车又在半路抛锚。就在这一波三折后,直到比赛当天早上,比赛器材才顺利抵达赛场。与此类似的事故,在本赛季频频发生,“教练、队员都尽了力,可能,就是还差那么点运气吧。”
俱乐部与吴尚垠签订了十场比赛的临时租借合同,“吴尚垠在上海世乒赛上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是韩国国家队的队长。我们当初认为他能打满十场,球队肯定不会降级,应该和往年的成绩差不多,这一点非常自信。”但赛季开始后,却发生了种种“没想到”。与浙江鸿翔、北京、江苏等实力相当的对手的比赛,吴尚垠均因国家队赛事而无法脱身。而吴尚垠所参加的场次,却遇上了陕西、广东等强队,纯粹是秀才搬家——里外都是输(书)。“只能说没有对他使用到极致。”王戈无奈地叹着气。球市封顶8000元
金桥开发区一幢6层写字楼的顶楼,上海圣雪绒男乒俱乐部的总部就在这里。
这天是周末,五、六层的十几张乒乓球桌前聚集了不少乒乓爱好者,其中不乏从浦西赶来的球友。总经理办公室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清晰可辨,总经理王戈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当天的各大报纸,还有各种与乒超有关的文件。显得有些凌乱。但在接受了球队行将降级的现状后,王戈的思路却很明确:“真正要降级了,还是对这帮孩子割舍不下。联赛前动员队员时,我就说过,万一降级了,我们是不会管一支甲A球队的,但是一定不会离开乒乓球。不过现在这想法转变了,我不愿意看到这些队员就彻底的消沉了,还想让他们打回来。俱乐部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王戈每天生活在乒乒乓乓的声音里,诺大的上海有无数张乒乓球桌,他却想不通为什么要找一张属于乒超的球台那么难。上海男乒远走他乡,已不是第一年。本赛季,俱乐部依然把银川注册为自己的主场城市,但还是没有达到乒羽中心“在同一个城市举办6场联赛”的指标。“去年年底最后一场主场比赛曾放在杨浦体育馆。结果费了很大力气,才有了大概2000人来看球,不过这其中卖出去的票不过100多张票(80元/张),这是上海从来没有过的。”王戈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无奈。他在培育上海的乒超球市上,费尽了心思,但现实却给了他无情的嘲讽,“这已经是除了上海世乒赛以外,上海球市最好的时候了。”俱乐部只负责花钱
王戈常常自嘲:“在整个集团,只有我这个部门是专门负责花钱的。”圣雪绒的老板并不喜欢体育,对乒乓球也不感兴趣,但当球队真的走到降级边缘时,他却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舍,说了一句:“只要你们有信心,乒乓球还要再做下去。”此前,集团投资过中国围棋快棋赛,足球乙级联赛,但只有乒乓球一直坚持了下来。
很多人还记得,2003年上海男乒曾闹过一场签约风波。“那时候北京女队、江苏男队都来找过我们。如果接手北京女队,那时候张怡宁刚崭露头角,再加上国家队的李楠、郭焱,十足一个冠军队。但我还是觉得不合适,最后说服了公司,被我推翻了。”王戈回忆说。
他说的“不合适”,是因为有对球队割舍不下的感情。“这么长时间,我跟队员感情还是挺深的。他们有几个年纪很小,还没我儿子大,所以我一般都比较宽容他们,想想算了。甚至有时候,输了球还要哄着他们。”王戈笑着说,“我常跟他们说,毕竟你们还年轻,王励勤能打到这份上,那得输过多少场球。”
不过,也有令王戈欣慰的事,“前两天我还特高兴。总部的朋友到上海出差,一下飞机打车去酒店,司机一听说他们是‘圣雪绒’的就说‘啊!就是打乒乓球那个吧!’涉足乒乓这些年,也出现过一些对俱乐部不负责任的报道,以我以往的脾气就得反击他一下。但后来想想,其实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报道,我认为那都是对我们的宣传。”
乒超8年,他们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变更过名称的俱乐部;但现在,却不得不暂时与乒超说再见。“我们球员的待遇和赢球费一定是全国中上水平。至少,据我了解本赛季的赢球费就比王励勤所在的浙江队高。”但降级的结果还是王戈始料未及的,“真的没想到。嘴上喊着要保级,但我心底里还是挺有信心的,为了保险起见才找了吴尚垠,却没想到成绩会这么差。”
到12月3日,2005乒超联赛落下帷幕时,上海男乒就将从乒超联赛中消失,但王戈们投资乒乓的念头不会就此打住,“还是舍不得这帮孩子。一支球队和企业一样,就像股市曲线总有起起落落,现在球队跌到了最低谷,但总还会有打回来的时候,我们不会丢下不管。”
不过,在等待上海男乒冲超的同时,俱乐部也将重新寻找一支合适的球队,以新的面貌出现在新赛季的乒超联赛中。
作者
:邹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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