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谙世故,看《西游记》时总是为孙悟空感到难受:一只自由自在的顽猴,沦落成一个乖巧听话的超级保镖,跟着一个无趣的唐僧走在漫长的西行路上,一旦想起啸聚花果山的岁月,他肯定郁闷得一塌糊涂。后来看到一篇网文,作者与我一样同情不再自由的孙悟空,这篇文章的结尾是:“梦里,我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猴子的脸”。
不知道,失去了自由比赛权力的孙福明,午夜梦回,是不是也会泪流满面?
去年雅典奥运会上也见过孙福明流泪。她在半决赛时意外败北失去金牌,没有哭,接下来在铜牌争夺战上迅速解决对手,下得场来,号啕大哭,在场者无不动容———因为,这是一个年过三十、堪称当今世界上女子徒手杀伤力最强者之一的眼泪。英雄纵使落泪,也让人尊敬。
但是,当十运会比赛中孙福明站着不动被仰面推倒在地后,她的眼泪已谈不上“英雄泪”了。这是注定要在中国体育史册上留下屈辱印记的一幕,在丑陋的“江湖规则”面前,本来有能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英雄,却选择了投降。
这无疑是严重异化的体育:为了所谓的利益,可以牺牲人性。
在金牌成为考核地方体育工作惟一标准的背景下,全运会已成为一个扭曲的“名利场”,比赛不再纯粹,而被强加了各种各样的“江湖行规”。运动员也许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已形成一种价值判断:如果这样做,就会不吃亏;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吃苦头。
十运会需要脱颖而出的“奥运之星”,但更需要敢于挑战潜规则、打破集体沉默的勇士。这样,每一个有才能的运动员,才能发挥自己真正的才能、获得拼搏后真正的收获,才能体验到体育的快乐、人生的真谛。
我知道,体育绝不是“乌托邦”,但我还是喜欢那种一心一意埋头苦干、不沾世俗的运动员,就像阿甘一样,一个看似懵懂,然而却通晓人生大智慧的人。
像阿甘这样纯粹的人,晚上会睡得很香,不会像那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孙悟空,会辗转反侧,心有不甘,孤独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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